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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守礼,为人处事以诚相待,老实本分,这些道理说起来容易,实际做起来却并不简单,尤其是面对世俗的误解、非议乃至诽谤、中伤,要恪守仁道、自觉遵礼守礼就更难,此所谓人言可畏也!但真正的君子是不畏人言,更不会迎合世俗的媚风而放弃自己做人的信念和原则的,这正是君子的可贵之处,所以,《论语》接下来就给我们讲述了两个孔子应对世俗的故事:
【原文3.15】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太庙,就是开国君主的庙,这里指鲁国最初受封的周公旦的庙;鄹人之子,即孔子。鄹是地名,在今天山东曲阜的东南。孔子的父亲叔梁纥在这里做过鄹大夫。
这一章所讲的故事应当是孔子做鲁国司寇时参加王室宗庙大典时发生的,意思非常通俗易懂,说:孔子进入太庙后,对于每项礼仪规矩都要向人请教,问清楚,生怕自己做的不够规范或者做错了。于是,就有人开始讥笑他,说:谁说这个鄹人之子懂得礼仪啊,你看他,进入太庙后,每件事都要问别人!孔子听到后,说:不懂就问,这正是礼的精神啊!

中国人讲究城府。说某人“城府很深”是说这个人善于隐藏自己真实的思想观点,叫人看不清、捉摸不透。比如,大家参加某项活动,对于这项活动的具体规定要求,不论是懂与不懂都含而不露,到时候,大家怎么做自己跟着怎么做,做错了,是大家都错了,做对了大家都对了,用不着个人出风头;在单位,对待工作,无论懂与不懂,从不轻易表露,更不会随意请教别人;对人对事从不发表自己的观点,只要不涉及自己利益,凡事都随大流,尤其是当领导的,往往是“坐上位而观点模糊”,信守“知荣知辱牢咸口,谁是谁非暗点头”的处世哲学,叫别人看不清自己的“楼山真面目”,用外表的“沉稳”遮掩内心的“无知”,这就是所谓的“城府”——把自己伪装成象城池和深宅府邸一样深不可测!孔子认为,这是为人不诚的表现,是不符合君子品格修养要求的。他认为,评判一个人知不知礼,够不够君子修养,不在于你对礼知之多少,也不在于你的社会地位有多高,就看你有没有恪守仁道的志向和自觉遵礼的行动,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看你所追求的人生价值目标是什么?外在的“事功”往往不能代表一个人内在的道德学问,因为,环境不同,机遇不同,个人条件不同,事功成就就不同。所以,紧接着的下一章,就以比赛射箭不以能否射穿靶牌而以能否射中靶心(目标)为例来说明这个道理:
【原文3.16】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射不住皮”的“皮”指射箭比赛时用兽皮做的靶牌。这一章翻译过来就是:
孔子说:“比赛射箭时,主要不是看射箭的人能不能射穿靶牌,而是看他能不能射中靶心,因为各人的力气大小不等。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靶心”就是人生所追求的价值目标。
列举的第二个事例是对子贡屈从世俗风气的批评:
【原文3.17】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朔”,指农历的每月初一。古代在秋冬之时,周天子就会向各诸侯颁布第二年的历书,以便各诸侯国按照历书安排来年的农事。这个历书很重要,被看成是周天子按照上天的旨意颁布给天下百姓的,各诸侯国接受历书后,就把它供奉于祖庙,以示对上天和天子的诚敬。每月初一,各诸侯国君要按礼仪规定到祖庙去祭拜天地和代表天子的历书以及祖宗神灵,禀报自己主政的所作所为,发表自己治国安民的打算,请求神灵监督,帮助自己修正施政中的过失、错误等等,就类似于现如今的“述职报告会一样”,只不过现在名义上是向人民报告,那时是向神灵报告。这种 “报告”仪式就叫“告朔”,这在最初是很庄重神圣的,为了表达主政者对天地神灵和周王室的诚敬,在仪式开始时一定要杀一只活羊来祭祀,这只用来祭祀天地祖宗的羊就叫“饩羊”。到春秋时,随着周朝王室的衰微,各诸侯国对这一礼仪愈来愈不重视了,到后来,诸侯的国君干脆不亲自到祖庙“告朔”了,只是让主掌这一礼仪的官员象征性的杀一只羊供到祖庙里应付了事,“告朔”变成了一个例行的形式。子贡当时可能就是主掌这一礼仪,也认为“告朔”就是一种形式,没有必要去牺牲一只活羊,这就是“欲去告朔之饩羊” 的意思。孔子就告诉子贡:牺牲这一只活羊是为了表达对天地神灵和周天子的诚敬,如果连这一只象征性的活羊都要去掉,那就彻底破坏了这一礼仪的精神内涵了!所以,这一章翻译过来就是:
子贡想去掉每月初一举行告朔之礼时杀一只活羊的做法,孔子说:“赐啊,你可惜那只羊,我更珍惜这一礼仪所表达的精神内涵!”
对子贡的想法提出了批评,同时也告诉我们这样一个道理,即有时候,纯粹精神上的东西必须通过一定的形式和赋予一定象征意义的具体物件才能表现出来,发挥作用,失去了象征性的具体物件,纯精神的东西就失去了依附的载体,就会游离出人的意识而变得空洞无用,发挥不了作用。比如我们去拜访长辈、看望朋友,会见情人,总要带一些礼物以表示诚敬、尊重、爱慕等心意,不管这些礼物的价值轻重,总是代表了一种心意。倘若我们不用这些礼物,哪我们的心意又如何的表达出来呢?即使你用再美妙的语言去表白,又有什么意思?何况有些情感是不能够用语言表达的——说出来反而不如不说的好!口惠而实不至,就会显得虚伪和矫情。
讲完了这一个事例,紧接着就引用孔子的一段感慨,来说明守礼之难:
【原文3.18】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翻译过来就是:
孔子说:“侍奉君主完全按照礼的要求去做,有些人却认为是谄媚。”
这一句感慨说出了做人之难!现实的情形也的确如此。当你想要做一个好官,坚守原则,秉公办事的时候,周围的人会说你迂腐而不近人情;当你洁身自好,不与周围一些不良风气同流合污的时候,你可能会落下一个自顾清高、孤芳自傲的名声;有时候,当你真心实意的对待别人时,人家却会把你的诚实当成是傻瓜……面对世俗的误解和媚风,真正的君子是不会放弃自己做人的信念和原则的,而是会以“尔爱其羊,我爱其礼”的态度坚守自己的人格。人格总是建立在自己身上的,没有必要去在意别人对于自己的非议,只要自己对人对事以诚相待,以礼相待,就能得到心安理得。相反,你迎合了世俗,你的心境就难以平静,你就会生活在心不安宁的境地中——这便是君子修养的境界。
今天的交流就到这里,我们下期再会,谢谢朋友们!

史永峰,笔名冷梦良,职业警察。陕西省孔子学会会员、中国孔子基金会宝鸡孔子学堂客座讲师、宝鸡市孔子研究会副秘书长,宝鸡市传统文化促进会会员、讲师团讲师,宝鸡市作协会员、宝鸡市文学创作学会副秘书长、宝鸡市杂文散文家协会会员。出版有专著《论语通俗解读》及杂文集《阿Q重返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