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爸爸

文•张海明

（二）

矿洞全部塌陷，

只有爸爸没有跑出来，

我也哭喊着要进去，

大家一阵忙乱，

拦着我不让靠近。

我爬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

一心想着赶快爬到出事的地方，

看看我的爸爸，

能不能出来，

地面上，

让我挖出道道深沟。

哭着喊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爸爸，

被抬了出来，

脸色苍白，

已经没有呼吸，

光着脚，

四肢无力的耷拉着，

我扑在身上喊着爸爸，

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越是不答应我，

我越喊的厉害，

眼泪掉在爸爸脸上，

他也没有说一句话！

在别人的拉扯下，

我离开了爸爸身边。

当时我幼小的心就在想，

从这一刻开始，

我家的天塌了，

爸爸走了，

再也不能和我说话了，

不管我们了，

赶快的告诉母亲去！

我跑着哭着，

回到家里，

第一眼看到的是母亲，

怀里还抱着三岁的妹妹，

六岁的弟弟在一旁站着，

看着所发生的一切，

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母亲已经知道了，

在左邻右舍的围劝下，

非常伤心，

一句话也不说 ，

流淌着泪水。

拍打着妹妹睡觉。

哥哥姐姐们在一起，

无奈的哭泣，

我伯伯也回来了，

公社和大队的干部都在，

商量着父亲的后事，

全家人都沉陷在极度悲伤、

痛苦之中。

爸爸有七个子女，

在我记事时，

我记得就和爸爸一个被窝睡觉，

爸爸个子不太高，

身体特别强壮，

宽大厚实的背，

经常是我睡觉时的靠山，

尤其是寒冷的冬天，

靠着爸爸既暖和又踏实！

父亲是个苦命的人，

家庭的艰辛都是自己在抗，

哥哥姐姐也都不大，

生产队上班也挣不了满工，

吃闲饭的嘴多，

每年分的口粮不够吃，

只能借，

来年再还，

就这样，

来回借还，

过着日子，

我记得爸爸喜欢喝酒，

那时家里没钱也没有酒，

他也就是盼着来个亲戚，

能粘个光喝上点酒，

爸爸一喝酒特别高兴，

经常让我坐到他身边或腿上，

摸着我的头和别人炫耀，

总是说着我能成为一个好兵，

这是他的希望，

更是他的指望。

爸爸就这样走了，

不是他恨心 ，

是他没有办法走了，

他不愿意走啊！

走的是这样急，

没有留下任何嘱托。

白天暖和的天气，

在徬晚变的寒冷起来，

伴随着春雨变成的雪花，

飘落在地上白茫茫一片，

天随人愿地增添着悲伤！

晚上在煤油灯下，

躺在外面的爸爸还没有棺材，

拉开下满雪花的苫单，

我又一次看到父亲，

这是用酒去给爸爸擦脸，

昏暗的灯光下，

父亲的面容是那样的苍白，

眼睛没有闭上，

鼻子下面有流淌过的血迹，

微微张着的嘴，

残留着白色的膨润土，

破烂的衣服露着肉，

没有一点血色，

我摸着爸爸冰凉的脸，

我看着他！

泪汪汪的看着他！

看清了，

终于看清楚了，

不能想象，

父亲当时是怎样的挣扎，

在痛苦的煎熬中失去生命，

断了线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泣不成声的喊着爸爸，

拉着他的手，

没有一点温度的手，

再也不能摸着我的头，

欢笑着拍打我的屁股，

我只剩下痛哭，哀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