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文艺兵的日子
(2)
有一天,邹萍工作的病室送来了一个老病人。
来的时候,老头穿着一身扯去了领章的破烂的旧军装,形容枯槁,胡子拉碴的,看不出是六十多岁还是七十多岁。
两个当兵的护送老者进了病房,他们把一个装着几件旧衣服的网兜往床头柜上一放,跟护士长交待了几句就走了。
说是护送,还不如说是押送。
这两个当兵的表情严肃,和老头说话的态度也相当地不客气。连看邹萍时也是用一种警惕和审视的目光。
邹萍觉得很不舒服。
把老者安顿好后,护士长把邹萍叫到一边,神色庄重地说:“这个人,你一定要护理好他。不准出任何差池。你听到没有?我说的是任何!”
邹萍还从来没有看见过护士长这种严厉的表情。
老头的身体很虚弱。
邹萍给他喂药喂饭,接便、擦澡,有时候护理到深夜,因为太疲劳就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
老头能起床了,邹萍就搀扶他到阳台上去透透气、晒晒太阳。
尽管那两个当兵的曾反复交待不准开通向阳台的门,可邹萍认为,病人不接触阳光和新鲜空气哪儿行!
不仅如此,她还把有一次到公园玩时偷偷地带回来的一株叫不上名来的花,种在茶杯里,放在阳台上让老者欣赏。
老者看见这朵花时,眼睛都笑眯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邹萍,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地点着头。
那慈祥的神态,邹萍仿佛又像看见了已故多年的爷爷。
在医护人员的精心治疗下,老者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
他出院的那天,也恰好是邹萍接到命令到省军区宣传队去报到的同一天。
老头趁没人的时候,对她说:“小邹同志,我真得说一声,谢谢啊。这个,啊,只要我老头没死,咱们爷儿俩就还有见面的日子。”说着他还伸出手来,说,“握握手吧。”
邹萍赶紧抓住那只手握了一下,就赶快放开了。她怕被人看见。
邹萍只感觉那只手虽然干枯粗糙,却是特别的有劲。
后来,邹萍慢慢地知道了,那老头原来是一个大军区的副司令,五五年我军第一次实行军衔制的时候,他就被授予中将军衔。
邹萍向人打听,中将是多大的官。
人家告诉她,是比我们省军区司令员还要大的官。
邹萍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说:“乖乖!他当中将那个时候,我还在妈妈怀里吃奶。”
有了解老头的人说,这老头曾是我军一位战功累累、威名赫赫的战将。
在淮海战役的孟良崮战斗中消灭国民党五大王牌主力部队整编74师、击毙师长张灵甫的,就是他的部队。
他还在抗美援朝的上甘岭的战役中,打出了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威风。
“那个时候,敌人一听到他的名字,腿肚子都发软!”
那人感慨万分地说:“没想到,现在落到这种灰溜溜的地步。”
老头当时的处境的确艰难,被发配到地处偏僻的军区教导队放牛,住也住在灌风漏雨牛棚里。
妻儿子女也不知道他被关在这里,更不用说来看望了。
老头遭此厄运,原因非常简单。其实就是他不肯听中央文革那一伙人的话,跟着他们的指挥棒转。
加之那位常胜将军也只信任和重用他的四野老部队的人,他那几员大将、死党,陆海空三军和总后的主要领导,都是他原来的老部下。
老头不是四野的干部,自然就得不到他的保护。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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