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刺骨的寒风掠过寂寥的山村,满婶端着一碗小米粥,准备吃早点。突然远处的大喇叭又传来了:“政府指示,就地过年,不要乱窜”的通知。
这声音,回荡在山谷,传得很远很远。这声音,满婶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声音像一颗无声的炸弹,将满婶怔怔地僵立在院子里,就连盛米粥的碗什么时候摔碎在地上都不知道,棉鞋上的米粥变成了厚厚的粥冰碴,值到大黄狗跑过来舔着鞋子上的冰粥碴子和地面上的小米粒时,才慢慢地慢慢地回过神来。
满婶将老大的房门打开,把被褥抱出来,让太阳狠劲儿地照照;给老二房间的炉子里添了一铲又一铲炭,好像跟炉子和炭过不去似的。
满婶将面板上的半块猪肉,又切又剁,研制成腊肉,一条一条的挂在屋檐下面,招惹的喜鹊和麻雀叽叽喳喳欢叫不停。
满婶又抓了两把剁碎的青菜食,撒给小围栏里正在刨食的十几只鸡,随口道“今年就饶了你们”。满婶抡起扫把将巷道里几家挂锁的大门和巷道扫了一遍。端来一盆水,将挂锁的大门擦了又擦。自言自语:过几天再挂副对联。
走出巷道,满婶看到原野上几缕枯萎的小草在使劲地摇曳着。低洼的地方没有融化的雪坨雪团,像斑点似的紧贴在大地。远处一辆红色的小轿车穿行在盘山公路上,马上就要到达山顶。
满婶知道这小巷道是连着盘山公路的,还有高速公路,还有火车,还有高铁,还有飞机……满婶望着远方,心想明年再喂它个大肥猪,再多养几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