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校将《我的父亲》手写文稿拿给我看,一石激起千层浪,我深深地被文中流露出的他怀念父亲的真情实感所感染融动。疫情泛滥的居家隔离时节,使我有时间静下心来,回忆往事,写些追忆文字了。
李五子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虽和我同辈相称,但在我的心目中却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慈善老者。
我们王家同李五子家的乡情、亲情、友情,世代流长。远的甭说,仅从民国到现在,一直延续,连绵不断。
日伪统治时期,我二爷爷王贵治,是村里的村长,风校的爷爷李二苟,是村里的财粮,相当于现在的会计。那时为保一村平安,他们不徇私情紧密合作,使得村庄安宁乐业,赢取百姓称赞。他们既要为城里皇协军交纳统筹钱财、粮食,还要暗地里给八路军、抗日大队筹办物资。“两面保长”稍有差错,就会有掉脑袋、祸及全家的危险。
听李树刚(树林)老师讲他亲眼目睹的一件事,便知他们为保一方平安团结合作的那种不顾个人安危精神。那时期全县划分五个区,我村为城内一区。八路军抗日政府也在岗汪建立了一区抗战组织。秋冬时节的一天,区上的小李子和另一人,骑车来村上催粮,不想走漏了风声,县城皇协军手枪队三十多人,跑步从“城里道”直赴我村。进村后听说小李子二人刚骑车出村,立刻追至村东口,在褚固村西一阵乱枪射击,区上小李子负伤。在敌众我寡的情势下,小李子二人毫不恋战、骑车奔走,手枪队仗凭人多,终因徒步难以赶上骑车的,不得已懊丧收兵。回到村上,正遇从村公所往家走的村财粮李二苟。恼羞成怒的手枪队队长,不由分说地给了二苟一个耳光。街上聚集了一些人围观,正在争执不下时,回家途中的老村长义不容辞地出面解围,“这事是我的事,不关二苟” ,最终以他被押往县城才算解围。
……
到了我父亲那辈上,四十年代末五十年代初,村上的乱弹戏正处于鼎盛时期。李五子弟兄几个全都在戏上,哥哥李五子扮演老旦,两个弟弟李坤明工生行扮演皇帝,李坤山是指挥千军万马的文娱场坐鼓师。李坤明在壮年时期还担任了剧团团长,弟兄几人与扮演青衣角色的台柱子——我的父亲经常同台献艺演出,为村里的文化繁荣事业,为乱弹戏的发扬光大做出了巨大贡献。
七五年我刚出校步入社会大门,在生产队参加劳动期间,利用队里在大队院南房晒粮的机会,有了同五子哥(乡亲辈分)的接触。64年村里盖了学校和舞台 ,65年将旧大队的南院北院的嵌檐拆掉,盖起了新的大队部。那年在农村刚发动群众办理合作医疗,大队利用刚盖起的南房 ,将兴办保健站定在那,魏孟计以中医针灸为主,李增元西医为主,李五子治疗外伤,兼做生产队的牛马兽医,是名副其实人兽两医多面手,几个人撑起了村里的保健站。后来才从大队院搬出,发展了以后的赤脚医生卫生室保健站。在生产队晒粮期间 ,让五子哥治疗我的口腔溃疡,闲暇时同他捋顺辈分,他对我说 ,他叫我父辈叫叔叔是按琴姐姐(风校母亲)的亲戚辈儿。我恍然大悟,琴姐姐的姥娘就是我们王家大院的一个姑姑。
我们这下辈人自不必说,同凤校十一个弟兄的关系,更是同学情、师生情、友情、亲情相互交融,密不可分。
对李五子的敬重是从我上学时期便开始萌生了。在样板戏统治舞台的年代,在我喜欢的作文课堂上,老师讲述了五子行医事迹,写下了《一颗红心为人民——记李五子人兽两医》的命题作文。
确实正如风校文中所说,挂扁在我村历史上没有多少回,为宣扬医德挂匾也仅有我们两家,李五子“医术高明”匾额,和我们家王佐“仙手佛心”、王增生“明登圣府”匾额,有着同工异曲、褒扬医德的作用。
在医学的道路上,李五子克服文化浅的困难,百倍的下苦工,对医学孜孜不倦,成了远近闻名的医生。他生活中为人和善,不管大人小孩,无论白天黑夜,随叫随到,背起药箱走东串西,总是满腔热情,平易近人,从不摆架子 。
五子哥的驾鹤西去,是庄上和邻村医疗界的重大损失。葬礼当天,我在灵前执笔,还写了一首不伦不类的诗词,今天重温诗句,以示对他的崇敬和缅怀吧。
悬壶济世疗伤痛,
膏药一贴享誉名。
十字药箱单肩挎,
回春牌匾双手擎。
嘘寒床榻慰邻里,
问暖街忂奔西东。
刀走霹雳除顽疾,
岐黄妙手写丹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