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露天电影
记忆是一条长河,那一个个或温馨或美丽的生活片段便是躺在河底的鹅卵石,一颗颗精巧别致,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其中最令人难忘的是关于露天电影。
那时的农村,没有娱乐,没有图书,每天除了上学、做家务,便是忙里偷闲,跳跳橡皮筋,玩玩丢沙包的游戏。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一场露天电影。那时也没有广播,可是露天电影演出的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一样,一下子飞遍整个村庄,村里老老少少都因一场电影而欢欣喜悦,生产队长也会提前宣布收工。那样的傍晚,扛着锄头回家的父母一路都有说有笑的,一回到家就兴高采烈烧火做饭。
“孩子们,快洗澡换衣服喽,晚上带你们去看电影喽。”父亲一声令下,我们姐妹仁就欢天喜地忙开了。等到吃完饭走出家门,各个都穿得漂漂亮亮。于是母亲抱着小妹,父亲扛着一条长椅,我牵着大妹,一家五口兴冲冲向着晒谷场走去。

看电影的路上就像赶集一般热闹,村民们家家户户都出来了一碰上就亲切地打招呼,边一起走边闲话家常。因为农活忙,家务多,父亲平常比较严肃,母亲也经常不苟言笑,似乎只有在演电影的日子里,一家人才能这样亲亲热热地相拥着走在一起,所以至今我还记忆深刻。
等我们到达晒谷场,那里往往早已是人山人海,很多人是在晚饭前就扛了凳子来占好位子的。我们只能排在后面,有时连后面也没得排了,就只好到屏幕的反面看。看反面电影,影片里的字是反的,人是反的,但并不影响我看电影的热情,我依然能够把反面影像看得津津有味。《铁道游击队》穿透耳膜的枪林弹雨,《一只绣花鞋》的恐怖气氛,还有《冰山上的来客》那一声“阿米尔,冲”都曾让我深深沉醉。当别的孩子看得昏昏欲睡,当别的孩子跑到零食摊再也不走开,我却能至始至终守着电影目不转睛地看。我看电影始终很投入,我的心一直跟着电影里人物的悲喜而忽悲忽喜,看到动情处我会偷偷掉眼泪又偷偷擦掉,看到好人终于得救我也会跟着欢喜。那时看电影,最怕的是看到一半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雨来,我不怕雨淋湿了我的衣服,我就怕因为下雨电影不演了,而影片中的故事到底后来会有一个怎样的结局,这会在我心里纠结好几天。所以,即使下雨,只要电影还继续演,我也会坚持冒着雨看到屏幕上出现“再见”两个字,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读初中后,我去看电影就不喜欢和父母亲一起去了,我和同学一起去。那时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喜欢和同学手拉着手一起去看电影,一起说着悄悄话,也偷偷渴望着在戏台边能避近班上的男生。记得那时看的电影是《五朵金花》《庐山恋》之类的,我特别喜欢《五朵金花》,这部影片讲述了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白族青年小伙子阿鹏和金花在云南大理蝴蝶泉边相遇并一见钟情,两个人相约来年三月还在这里相会。可是第二年,阿鹏却等不到金花来赴约,于是阿鹏走遍了苍山洱海,先后遇见了另外的四个金花,终于找到了他心爱的姑娘金花,于是一群青年男女在蝴蝶泉边翩翩起舞,为阿鹏和金花的真挚爱情唱起赞歌。记得那时我被影片里那开满鲜花的大理风光迷住了,也为那和谐欢乐的气氛拍手叫好,更为男女主人公的爱情深深陶醉,《五朵金花》拨动了我的少女情怀,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对爱情有了一种朦胧的向往。每次看完一部电影,村民们照例是要谈论三天三夜的,庄稼地里,晒谷场上,树树下的池塘边,甚至是路的拐角处,都能听到村民们谈论影片的声音,而我总在村民们的谈论声里,默默地在头脑里又把看过的电影过了一遍。这露天电影,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无疑是绝无仅有的精神食粮。



柯月霞,中学教师,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厦门市作家协会会员。集美区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品散见于《生活 创造》《福建教育》《厦门教育》《集美风》,厦门日报晚报等。爱旅游,爱阅读,爱写字,渴望凭着文字,与你,与世界自如地交流。著有散文集《一个人的优雅》、《一杯茶的幸福》、《最美的时光在路上》,厦门女作家合集《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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