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月

文/卫铁生

之一. 

荒芜古城堡，月挂风中

呜咽号角，吹凉何人襟怀

偃旗息鼓中，谁的帷幄散落

古卷埋尘，残戈挑着光

被苍茫拍照的一座废城

谁的英雄在夜里，不再回故乡

誊写月光的砖瓦和茅草

史记的窗口，烫不平谁的皱褶

那些观光后睡着的人

可能的梦，开发了何样的圆缺

再次被城头月认祖的

或许是无字碑另一回惊堂吧

之二.

他开始学绘画

把一座城的月亮

调成青铜色

在结构与主题布局中

给那些远去的人

安排位置和大殿草房

城市的背景

是朦胧起伏的江山夜

他用传统中国水墨技法

最后把自己逼近返祖

以及阴晴圆缺里传出来的

深邃辽阔的回声

之三.

雪停下来，躲避灾难的人

在窗口看城中的月

那意境，那白色膏肓

警惕着谁的乌纱和纸币

惶恐的街巷空着

消毒液一样的月光

冷而不惯其他缤纷物色

隔离的灯盏下

一座城在夜里泅渡

带着雪人颈项上的红丝巾

把白月亮暖成黎明骨朵

这事件，需要广而告之

之四.

他们在玩，赋予城头月亮

五花八门的比喻

市恩，要誉，矫情，浓艳

在雅道与落俗间

玩废窗口上的影子

有人说，这是黑色意识流

是幽记的艺术

如月下窥酒的涂鸦大师

把提炼城市的品味

当成瓮罐镀银的功利包装

他们在玩，圆缺定格成伪果

停下废都救赎的心跳

之五.

古城堡寂静下来，曾经的哨兵

退役成守城的月亮

斑驳青砖失忆所有的过往

垛口缝隙有一蓬野草

几滴露珠，不声不响滑落

夜里挑灯笼怀古的老者

棉长袍抿着旧时代的风声

他领着游戏里的隔辈人

月亮大侠在闯关中满血复活

模拟的战乱几乎都是儿戏

但结局都不属于此刻的城堡

他们逐渐被月光稀释不清

之六.

又一家夜店

在灯火里开业

被出租的古城垛口

酒水与卖唱中热闹非凡

装潢的月亮掩住旧迹

翻新厚重的尘土

像给祖宗镀一层新漆

偶尔留几处老斑点

做为车水马龙的借口噱头

如此火爆的场景转换

在月下古城头

向长夜无限开放

卫铁生，辽宁人，现居深圳。八十年代初开始写作，诗歌痴爱者。出版诗集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