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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耕牛的一生 文Ⅱ刘根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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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耕牛的一生
文/刘根囤
母亲忍着巨痛
把它生下
湿粘粘的胎毛
母亲用舌头舔干
它站起来了
吮吸了母乳
开始学走路
步子还有些蹒跚
渐渐地举起了尾巴
迈开四蹄
在妈妈的身边撒欢
跑去外边看世界
一切都很新鲜
不知道老虎吃人
跑向骡子马的跟前
把软硬试探
吃了一次马蹄的亏
喊着疼跑到妈妈身边
在母亲的哺育下
它长高大了
能吃草时
人们用铁锥子戳透了它的鼻梁
一具铁环连着铁索链
把它在石桩上系拴
从此
它没了奔跑撒欢的自由
人们等着它去拉犁曳耙的那一天
这一天來了
人们驱赶着它
走进了农田
枷索套在身上
一把长长的牵引绳
系着铁鼻环
握在使役者的手里
教它知道一一
向前、退后、向左
、向右、站住的口令
别的一再不教
不听从就是挨打
鼻环连着引绳
左拉右扯
痛彻心肝
做“牛”的日子开始了
犁了这块犁那块
种了村北种村南
身披日月
脚踏霜露
在劳动的地方流汗
在岁月里挨鞭
一季又一季
一年又一年
用车拉回来的丰收
千石万石
它只能吃点麸皮谷糠
主要是秸杆
肉长的舌头哟
常常为一点料渣
把那粗砺的石槽舔了又舔
身老力尽
人们把它送去了杀房
尖利的屠刀
割断了他的喉管
血流了一地
映红了天
肉进了人们的肚肠
骨头响在狗的嘴里面
被剥下的皮
做了鞭子
打着它的儿女和同伴
只有那被遗弃了的角
在风里
发问于大地苍天
苍天啊一一
来生我是不是还要拉犁曳耙
被人使唤
大地啊一一
来生我是不是还要在田野里
挨人们高高举着的皮鞭
牛就是这样来到人间
牛就是这样活在人间
牛就是这样离开人间
哎一一
什么朝代
什么年干
谁能把所有牛的命运改变
使它们不再那么苦累
使它们不再那么低贱
任人宰杀、使役
挨打于人们高高举起的皮鞭
202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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