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缘》连载04
管区主任劈头就问:“你村支书哪去了?”组长回答道:“听六队小队长说,书记昨天跟车到市里抓钱去了,现在回没回村我不知道。”管区主任又问:“女知青艾芳落水受伤到底是咋回事,为什么不向管区报告!” 组长回答道:“我背回艾芳后,没问她是如何掉下桥的!我只是听放羊的老汉说,她是从石板断裂处掉下去的。另外,艾芳落水受伤这件事该由俺村支书向你报告,我可没那权力。” 管区主任指着放羊的老汉说:“那你说说是怎样救人的!” 放羊的老汉回答道:“那天我拉羊回家,快到石桥时就听见人喊救命,忙跑到桥上就见断石板下吊着个女娃,好在有把伞担着还没掉下去,我哈腰刚想抓她的手,那伞“噗喇”一下子散了,娃就掉下去了,扑腾几声就没动静了。我赶忙跳下桥救捞女娃,亏着那渠里的水只有半人多深,流得也不算快,不然俺俩就都没命了!”老汉扯下山羊胡,神情显得有点后怕。管区主任对组长说:“你领校长去见那女知青,当面问问是不是这回事!”组长和校长来到女生宿舍,只见艾芳吊着手臂面朝墙壁,穿着芹姐的短大衣盘腿座在床边,芹姐正在给她梳辫子呢。组长说:“区上来人做调查,艾芳你仔细回忆一下,说说当时落水受伤的情况。”艾芳转过身来愧疚的对他俩道:“嗨!你看我老出事,又给大家添麻烦了。”紧接着她回忆道:“昨天下课回组走到桥中间,听到脚下“咯嘣”一声身子就沉下桥了,所幸我手里那把伞担在石板上才没有掉下去,我拼命抓住伞直喊救命,那伞也在吱吱嘎嘎的开裂,这时断口顶上出现个白胡子老爷爷,弯腰伸手要把我拉出来,可那伞突然间断了,我手一疼眼一黑就掉下水了,以后的事就不知道了。”组长和校长对视了一下说:“你好好休息吧,待会见。”看见组长和校长回来,管区主任问道:“咋样,情况如何?”校长答道:“所述细节一致,没有什么差别。” 管区主任转身握住着老汉的手激动地说:“老哥哥,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不顾命的救人,咱这女青年可就毁喽!我再次谢谢你!”他向那老汉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对校长说:“回去写一篇稿子,把老人家舍身救人的事迹通报全区各个村庄,大力表彰这种高尚的奋不顾身的革命精神!”随后送走了放羊的老汉。
与此同时工具房内,满脸煞气的民兵连长正盯住那三个蹲在墙角的人,咬牙切齿地吼道:“狗东西们!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老实交待你昨天都在那里,到过桥没有!做了些什么。如有一字不实,小心你们的狗头!”啪的一声,他将粗大的手掌拍在一张破桌子上,激起了一片灰尘,左右两个民兵一齐将枪口对准他们,吓得这仨人面色如土,筛糠般地哆哆嗦嗦。治保主任指着他们说道:“给我一个一个的交待!地主羔子,你先说!”流着油汗脸色蜡黄的老地主小儿子,磕磕巴巴地把昨天从早到晚的生活轨迹细数了一遍。治保主任根据他的坦白交待,带上一个民兵逐个去询问相关证人,落实其交待情况是否属实,折腾了一个多钟头,所得结论是:老地主的小儿子没有作案时间及在现场的证据,排除了他的嫌疑。之后,那个是逃亡台湾国民党兵的老婆子和那个盗窃刑满释放分子的嫌疑也都逐一排除。民兵连长不依不饶地训斥道:“狗东西!今后仍然要老老实实地接受人民群众的监督改造,不准乱说乱动!如果发现你对本村知青存在一丝邪念和不良行为,老子手中的钢枪可饶不了你!滚吧!”
听完民兵连长和治保主任的审查汇报,管区主任皱着眉头说:“这样来看,石板断裂不是阶级敌人搞破坏,村里坏分子的嫌疑被排除了。可这桥的条石总不会无缘无故的断开吧?!”他拧着眉头,来回踱步,突然将手里烟头一丢,问民兵连长和治保主任道:“当年,你们村和磨山村共建这座桥时,桥面石板是哪家的出的?”老贫农出身的治保主任回答道:“58年‘大跃进’时期,咱们公社兴修水利开挖修筑了这条水渠,将周边十几个村庄的农田变成了水浇地,从此旱涝保收,社员们真是高兴呐!所以将该渠取名叫‘幸福渠’。但有一样咱不如意:这条水渠将原磨山和吕庙之间的一条乡道给拦腰截断,造成两村村民往来交通很不方便,所以两家时任村支书们坐下来协商,决定在原路址建一座跨渠简易便桥,用途是行人。商定桥基础土方项目由各家自建;桥架的桩、梁、支撑由磨山村出工出料负责构建;领导呐!你也知道咱村是个穷村,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所以桥面铺设石板这个省钱省工的项目交由咱村负责施建,石料开采后制作成的全部石板,当然是咱村的。” 管区主任听完这番表述感叹道:“嗨!真不容易呀!”他紧接着又问:“你们村现在石活最厉害的石匠是谁,快叫上他,到桥上看看那块石板是咋回事?总得给人家女知青有个交待吧!走了,都到桥上等着去。”
在路上,管区主任对跟在身旁的校长说:“知青女教师艾芳在养伤期间按工伤对待处理,医药费由学校报销,补贴照发,工分照记,这件事,你校长负责到底!”然后又对组长说道:“王组长你回去后,把我刚才说得话转告女知青艾芳,让她安心养伤,有什么要求告知魏校长,也可直接来管区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