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言情小说/文赵君山《桥缘》 续02

         在知青们的喝彩声中，艾芳接过芹姐手里的粉色油纸花伞边撑边说道：“我去学校啦，傍晚再见！”“闺女且慢，今天让你组长送你过桥，雨天路滑千万小心呀！”村支书郑重其事的嘱咐了一声。“不怕！王哥跟着呐，走啦…！”回声清脆悦耳。

       细雨在时歇时下，西南方天际闪现出一抹云霞，投射出几片金色的阳光，看样子雨就要停了。

       中午时分，村第六生产队小队长到知青组对正在吃饭的组长说：“王组长，咱‘老一’跟车到市里抓钱去了，临走时让我通知你，趁天晴带男知青去把路西大田里的堆肥给撒喽！” “好嘞！吃完饭就上工。”组长应了一声，吩咐我们几个男知青到农具间拿铁锨、畚箕、背篓，做好下午撒肥的准备。

       跨过公路就是本村的大田，大田里的堆肥每隔十来米就是一堆，直至“幸福渠”大堤的边缘。男知青们从南到北一字排开，每人包一个肥堆，挥舞铁锨左右开弓大干起来，就在堆肥快将撒完之时，大堤那边忽然传来几个女社员扯着嗓子的惊恐喊声：“来人呐！有个女知青掉到桥下啦！快救人呀…！”朝着喊声的方向望去，只见附近干活的人都在朝着渠堤的方向跑。“不好！艾芳出事了，快救人去呀！”知青组长大喝一声，扔掉手中的铁锨发疯般的跑向渠堤，几个箭步窜上堤顶，向着艾芳回家必过的那座简易桥飞奔，其余知青则紧随其后拼命追赶。

       当我们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赶到桥边时，艾芳已经被人救起平放在堤顶上了，救她的是位路过的放羊老汉，他指着桥上的石板路说：“条石断了，从豁口掉下去了！”组长没心情听老汉的话，他蹲在艾芳身边带着哭腔喊道：“艾芳醒醒，艾芳醒醒呀！”此时的艾芳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大辫子沾满黄泥歪在一边，手指上鲜血淋漓，全身湿漉漉的，脚上的高筒胶靴只有一只，另一只不知去向，浸透水的长围脖揉成一团与扯成两半的油纸花伞丢在一边。组长瞪着发红的眼冲着我们吼道：“都愣着干嘛！去找姜姐，快呀！”

       姜姐是山村唯一的赤脚医生，也是一位本组里的知青。闻讯而来的她扒拉开众人单腿跪在艾芳身旁，翻翻艾芳的眼皮，掰开她的嘴巴，又用听诊器在她的前胸后背听了一会，抬起头说：“人没事，被水呛着啦，又受了些惊吓，暂时性的休克。快抬回去，先把湿衣服换了，防止感冒！”组长哈腰背起艾芳就向知青宿舍跑，半道碰上听到风声赶过来的芹姐，满脸汗水的芹姐看到艾芳那个惨像气急败坏地问：“早上还好好的，晚上咋就这个样了？这是怎么啦！”她跺着脚心疼地流出了泪水。组长扭着脖子喘着粗气，边跑边答：“我也刚过来，谁知道呐！”

       晚饭时分的女知青宿舍出奇的安静，已经凉透的饭菜都摆在门口的条凳上没人去吃。背靠毛毯半坐在床上缓过气来的艾芳疲惫地依偎在芹姐的臂弯里，缠着白色绷带的手吊在脖子上，已洗净尚未梳理的长发散乱地披在后背。站在一侧的姜姐端着个大茶缸，在一勺一勺的喂艾芳熬好的红糖姜水，另几位知青在默默的洗涤艾芳换下的两大盆脏衣服，艾芳瞧见并不制止。姜姐对艾芳轻柔的说：“喝完水盖上大被发发汗，睡上一觉就好了，放心地睡吧，有我在呢。”然后又交待芹姐：“待会做个鸡蛋汤放着，等她睡醒后温温给她喝。”芹姐点点头将喝完糖姜水的艾芳放平睡下，把那条军用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然后抱过自己床上的棉被对艾芳说：“别嫌姐的被子脏，捂上快睡吧。”艾芳拉拉被角遮盖住自己流泪的眼哽咽着说：“谢谢姐姐们！”

             赵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