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八一电影制片厂拍摄了影片《地雷战》。主要是反映抗日战争时期,我冀中根据地军民为弥补我军武器装备严重不足的困难,用各式地雷打击凶神恶煞的日寇,消灭敌人有生力量,配合八路军主力与日本帝国主义殊死搏斗,最终,我们取得了平原作战经验,把“小东洋”赶下大海的故事。此片在全国引起极大的轰动与反响,地雷战的情节妇孺皆知。
笔者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看到这部影片的时候,是上世纪60年代末或者是70年代初,我记得仿佛是在我们大队的大北墙上放映的。在当时,人们对电影还没有什么概念,尤其是十来岁的孩子,看到电影,就如同看仙女下凡,听天赖之音一样惊讶稀罕。
影片集中反映我冀中平原军民与武装到牙齿的日本军国主义侵略者对我根据地蚕食扫荡,极其凶残疯狂地实行“三光”政策,灭绝人寰的野蛮行径,进行你死我活殊死搏斗的战争场景。尽管侵略者武器装备精良,士兵训练有素。对我军民杀戮极端残忍,但这群灭绝人性的虎豹豺狼被我军民制造的各式地雷炸得鬼哭狼嚎,丢盔卸甲,狼狈不堪。成十数百地被我们的地雷送上“土飞机”去了西天,戳破了日本帝国主义散布的“大日本军人刀枪不入,不可战胜”的弥天大谎,大灭了倭寇的威风,大长了中国人民的志气。
那个时候。八个样板戏也拍成了电影,与《地雷战》《地道战》等影片一样家喻户晓,深入人心。当时流传这样一句话,叫学唱样板戏,学做革命人。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要说唱几段样板戏,那可是张口就来。就连那些年代出生的人,不少人也模仿戏剧电影中的正面人物起名字。比如《红灯记》中有两位主要演员,一个是李玉和,一个是李铁梅,《智取威虎山》中的正面人物叫少剑波和杨子荣,当地不少老百姓生了孩子,就仿照样板戏中正面人物的名字给孩子起名字。如张玉和、孟铁梅、赵剑波、徐子荣等。不仅名字跟着样板戏学,在生产劳动中,也给大家添了不少鼓舞。往地里挑肥是个很累的活,有人就把《智取威虎山》里的“明知征途有艰险,越是艰险越向前”这句词唱在嘴上,全身平添了很大力量,百斤重担挑在肩,大步流星朝前赶;不觉已到地头上,革命力量能胜天……一种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充填到每个人的心间。学戏中英雄人物,激发了对子弟兵和人民的爱,对敌人切齿痛恨的万丈豪情。
同理,有人学样板戏中的人物,自然也有跟着电影学电影情节的人们。凿石雷就是一个实际的例子。50年代初就参过军的民兵连长申庆怀同志,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连级军官邵长城和邵雪德等同志观看了《地雷战》电影,他们就号召全村民兵制作石雷,做好反侵略战争准备(当然也不排除有上级号召的因素),一旦各国反动派胆敢来犯,就让他们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让他们有来无回。在民兵连长申庆怀同志的直接组织领导下,他即当指挥员,又当讲解示范员,以“先支炮架后配弹”为基本思路,即先动员全村民兵造石雷,然后用“一硝二磺三木炭”制成炸药装填好,为可能的入侵之敌准备好“石馒头、石西瓜”。
申连长在对民兵连的动员中这样讲到:同志们,日本帝国主义和各国反动派,他们仗持船坚炮利,武器精良,其势汹汹,张牙舞爪,用野蛮的铁蹄践踏中华大好河山,欺侮中国人民,禽兽不如的对我进行烧杀抢掠奸,对中国人民横征暴敛,血腥残杀,犯下了罄竹难书,不可饶恕的滔天罪行。企图吓倒中国人民,实现军国主义者们“大东亚共荣”的可耻的罪恶目的,达到长期占领我领土,奴役中国人民黄粱美梦。中国人民不畏强暴,不怕牛鬼蛇神,拿起武器奋起反抗,同日本法西斯进行了长达14年的英勇斗争,牺牲了数百万同胞,付出了极大的民族牺牲,终于把日本军国主义赶下大海,打回了老家。取得了对外反侵略的第一次彻底胜利。如今战争硝烟虽已远去,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留在中国人民脸上的耻辱我们不能忘记,刻在心底深深的伤痛不能忘记,练兵备战准备打仗不能忘记。我们作为武装力量的普通一员,要为祖国安全,民族尊严,人民幸福,时刻做好战斗准备!如果哪一天敌人真的来了,我们就要奋不顾身地扑向敌人,把他们全部彻底消灭干净!我们用什么反击侵略者呢?我们手上有小米加步枪,心里有爱国之志,有战胜困难不被困难所压倒的民族气节,再做点儿“石馒头”来让侵略者尝尝!申连长讲到这的时候,民兵们热烈鼓掌。掌声过后,连长命令示范员邵同富和邵便昌携带道具出列。
两位示范员一个拿狼锤钢钎,一个搬着一块儿直径四五十厘米的青石头,快步到队前。连长命令邵同富为执钎手,邵便昌为榔锤手,他俩回答了一个“是”字,就开始示范。只见邵同富将钢钎持在手中,置于青石正中,邵便昌双手舞动榔锤轻砸钢钎顶端,榔头的敲击力,通过钢钎传递到青石表面,只见青石顶端冒出少许灰烟,如苹果皮薄厚的青石像爆炒的大米花儿,向上溅起七八寸高,在铿锵的锤击声中,洗耳可听见青石碎片轻翠的脱落声,如同竹子拔尖儿生长时的清脆神秘。锤手打击一下,持钎手就将钢钎转动一下,叮当,叮叮当,就不大一会儿,就在青石中间,开凿出了一个约五公分左右的挖洼坑,一个显而易见的“石眼”,就能和大家对视了。他俩一面击打石眼,连长一面对大家说,按这个方法自由结成二人小组,自选石材,自找场地,自行安排时间,每组两天,至少做一枚石雷,槽深20厘米左右,直径五至八厘米,每个星期天晚上,各组将制好的石雷交到大队露天剧场。完成任务是我们的责任,多做有奖,咱们看哪个组可能给侵略者准备的“石粮”多!大家一阵哄笑,随后又爆发出长时间的掌声。连长问大家能不能完成任务,民兵们回答说:能!大家有没有决心,民兵们异口同声说:有!然后大家解散。回家的路上,大家一边说说笑笑,一边自己结合成小组,很快就给“准”侵略者垒起了蒸制“石窝窝头”的200多个“小作坊”。申庆怀连长动员会的那天晚上,民兵中的积极分子就开始了凿雷活动。打那天起,不管你是中午到街上转,还是晚饭后到街里走,尽收眼底的是男女民兵们在街头儿、在过道、在院落、在树下打造石雷紧张严肃的声音,映入眼帘的是民兵们不辞辛苦汗流浃背的劳动场景,听到的是“叮叮当、当叮叮”的凿石声。这声音比什么乐器击打的音符都好听,都耐听,都鼓舞人心,这声音直上九霄,回荡在鼓山脚下,撼动着“家边山坳”。这声音是那个年代,老百姓心系国防支持国防热爱国防的最强音,是一组百年不遇百年难奏响的动人旋律,是老百姓与党同心同德,军民一家,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特别交响曲。
打造地雷不需要鬼斧神工,也不一定非要精雕细刻,但是这里也需要技术和技巧。这里说一说凿石雷的两个细节,首先是选材,第二个是击打的力度。石材体积太大拿不动,体积太小造不成。用力小了效率低下,几天还做不了一个;用力过大,这颗雷就四面开花报废了。特别是小心翼翼快要完成一颗地雷的时候,一不留神用力大了一点,这个地雷顿时就像切开的西瓜四分五裂,好让人心里懊恼,特别是起初,很容易犯这样的过失,很多民兵们都有这样的尴尬遭遇。为提就成功率,我们总结了几句顺口溜作为要领:两头轻,中间重,轮锤下砸少用力,飘锤击打三分劲。选材青石应圆润,石头身上无丝缝,不选沙石做原料,鹅卵蛋石最好用。
时过境迁,半个世纪过去了,那些堆得像座小山一样的石雷早已不知了去向,即使有部分存在,也成了文物。但家家凿石雷,人人舞钢钎铁锤的热火朝天、备战备荒准备打仗的动人场景,永远地镌刻在历史的丰碑上,永远成了难忘怀永流传的史诗画卷,清晰明白地载录在光辉的史册上,那种时刻听从党召唤,专拣重担挑在肩的民族担当,捍卫民族尊严,不惜牺牲奉献的红色基因将代代弘扬,那一段民心凝聚力、动员力、号召力真实写照的真人真故事将与天地共存,与日月同辉。
来源:武安文联
编辑:孔建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