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广杰文人雅士,歌颂大好河山。

《斑羚飞渡》
作者/沈石溪
主播:军歌
★ ★ ★ ★ ★
我们狩猎队分成好几个小组,
在猎狗的帮助下,
把七八十只斑羚,逼到戛洛山的伤心崖上。
伤心崖是戛洛山上的一座山峰,
像被一把利斧从中间剖开。
从山底下的流沙河抬头往上看,宛如一线天。

隔河对峙的两座山峰 相距约六米左右,
两座山都是笔直的绝壁。
斑羚虽有肌腱发达的四条长腿,极善跳跃,
是食草类动物中的跳远冠军,
但 就像人跳远有极限一样,
在同一水平线上,
健壮的公斑羚 最多只能跳出五米远,
母斑羚、小斑羚和老斑羚只能跳四米左右,
而能一跳 跳过六米宽的山涧的 超级斑羚 还没有生出来呢。

开始,斑羚们发现自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绝境,
一片惊慌,胡乱蹿跳。
有一只老斑羚 不知是老眼昏花没测准距离,
还是故意逞能,
竟退后十几步一阵快速助跑 奋力起跳,
想跳过六米宽的山涧,
结果在离对面山峰还有一米多的空中 哀咩一声,
像颗流星似的笔直坠落下去,
好一会儿,悬崖下才传来扑通的落水声。

过了一会儿,斑羚群渐渐安静下来,
所有的眼光集中在一只身材特别高大、毛色深棕 .油.光水.滑.的公斑羚身上
似乎在等候这只公斑羚 拿出使整个种群 能免遭灭绝的好办法来。
毫无疑问,这只公斑羚是这群斑羚的头羊,
它头上的角 像两把镰刀。
镰刀头羊神态庄重地 沿着悬崖巡视了一圈,
抬头仰望雨后湛蓝的苍穹,
悲哀地咩了数声,
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斑羚群又.骚.动.起.来。

这时 被雨洗得一尘不染的天空 突然出现一道彩虹,
一头连着伤心崖,另一头飞越山涧,
连着对面那座山峰,
就像突然间架起了一座美丽的天桥。
斑羚们凝望着彩虹,

有一头灰黑色的母斑羚举步向彩虹走去,
神情飘渺,似乎已进入了某种幻觉状态。
也许,它们确实因为神经高度紧张,
而误以为那道虚幻的彩虹是一座实实在在的桥,
可以通向生的彼岸。
灰黑色母斑羚的身体已经笼罩在 彩虹眩目的斑斓光谱里,

眼看就要一脚踩进深渊去,
突然,镰刀头羊“咩——咩”发出吼叫。
这叫声与我平常听到的羊叫 迥然不同,
没有柔和的颤音,没有甜腻的媚态,
也没有绝望的叹息,
音调虽然也保持了 羊一贯的平和,
但沉郁有力,
透露出某种坚定不移的决心。

随着镰刀头羊的那声吼叫,
灰黑色母斑羚如梦初醒,
从悬崖边缘退了回来。
随着镰刀头羊的那声吼叫,
整个斑羚群迅速分成两拔;
老年斑羚为一拔,年轻斑羚为一拔。
在老年斑羚队伍里,
有公斑羚,也有母斑羚;

在年轻斑羚队伍里,年龄参差不齐,
有身强力壮的中年斑羚,
有刚刚踏进成年行列的大斑羚,
也有稚气未脱的小斑羚。
两拔分开后,
老年斑羚的数量 比年轻的那拨少了十来只。
镰刀头羊 本来站在年轻斑羚那拨里,
眼光在两拨斑羚间转了几个来回,
悲怆地轻咩了一声,
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老年斑羚那一拨去了。
有几只中年公斑羚跟随着镰刀头羊,
也自动从年轻斑羚那拨里走出来,
进入老年斑羚的队伍。

这么一来,两拨斑羚的数量大致均衡了。
就在这时,
我看见,从那拨老斑羚里走出一只公斑羚来。
公斑羚朝那拨年轻斑.羚.示.意.性.地.咩了一声,
一只半大的斑羚应声(yìng shēng)走了出来。
一老一少走到伤心崖,后退了几步,

突然,半大的斑羚朝前飞奔起来,
差不多同时,老斑羚也快速起跑,
半大的斑羚跑到悬崖边缘,纵身一跃
朝山涧对面 跳去;
老斑羚紧跟在半大斑羚后面,头一勾,
也从悬崖上蹿跃出去;
这一老一少跳跃的时间稍分先后,
跳跃的幅度也略有差异,
半大斑羚角度稍高些,
老斑羚角度稍低些,
等于是一前一后,一高一低。
我吃了一惊,
怎么 自杀也要老少结成对子,一对一对去死吗?
这只半大斑羚和这只老斑羚 除非插上翅膀,
否则绝对不可能 跳到对面那座山崖上去!
突然,一个我做梦都无法想象的镜头出现了,
老斑羚凭着.娴.熟.的.跳.跃.技.巧,
在半大斑羚从最.高.点 往下降落的瞬间,
身.体.出.现.在半大斑羚的.蹄.下。
老斑羚的跳跃能力显然要比半大斑羚 略胜一筹,
当它的.身.体 出现在半大斑羚蹄下时,
刚.好.处.在.跳.跃.弧.线.的 .最.高.点,

就像两艘宇宙飞船在空中完成了对接一样,
半大斑羚的四只蹄子 在老斑羚.宽.阔.结.实.的背上 猛蹬了一下,
就像踏在一块跳板上,
它在空中再度起跳,
下.坠.的.身.体.奇迹般的再度升高。
而老斑羚就像燃料已输送完了的火箭残壳,
自动脱离宇宙飞船,
不,比火箭残壳更悲惨,
在半大斑羚的猛力踢蹬下,
像只突然.断.翅.的.鸟. 笔.直.坠.落.下.去。

这半大斑羚的第二次.跳.跃.力.度 虽然远不如第一次,
高度也只有地面跳跃的一半,
但已足够跨越剩下的最后两米路程了。
瞬间,只见半大斑羚 轻巧地落在.对.面.山.峰.上,
咩.叫.一.声,
钻到磐石后面不见了。

试跳成功。
紧接着,一对对斑羚凌空跃起,
在山涧上空 画出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弧.线。
每一只年轻斑羚的成功飞渡,
都意味着一只老年斑羚摔得粉身碎骨。
山涧上空,和那道彩虹平行,
又架起了一座桥,
那是一座用死亡做桥墩架设起来的桥。
没有拥挤,没有争夺,
秩序井然,快速飞渡。

我十分注意盯着那群注定要送死的老斑羚,
心想,或许有个别比较滑头的老斑羚,
会从注定死亡的那拨 偷偷溜到新生的那拨去,
但让我震惊的是,
从头至尾没有一只老斑羚调换位置。
他们心甘情愿用生命 为下一代搭起一条生存的道路。
绝大部分老斑羚都用高超的跳跃技艺,
帮助年轻斑羚平安地飞渡到对岸.的.山.峰。
只有一头衰老的母斑羚,
在和一只小斑羚空中衔接时,
大概力不从心,
没能让小斑羚踩上自己的背,
一老一少一起坠进深渊。
我没想到,
在面临种群灭绝的关键时刻,
斑羚群竟然能想出 牺牲一半挽救另一半的办法
来赢得种群的生存机会。
我没想到,
老斑羚们会那么从容地走向死亡。
我看得目瞪口呆,
所有的猎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连狗也惊讶地张大嘴,
伸出了.长.长.的舌头叫。

最后伤心崖上只剩下那只
成功地指挥了这群斑羚集体飞渡的镰刀头羊。
它孤零零地站.在.山.峰.上,
既没有年轻斑羚需要它做空中垫脚石飞到对岸去,
也没有谁来帮它飞渡。
只见它迈着坚定的步伐,
走向那道绚丽的彩虹。
弯弯的彩虹 一头连着伤心崖,
一头连.着.对.岸.的.山.峰,
像一座美丽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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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沈石溪

原名:沈一鸣。上海人,生于1952年10月,汉族。中共党员。大专文化。职称文学创作2级。1982年10月加入省作协,1985年9月加入中国作协。 生于上海亭子间。从小体弱多病,与各种体育奖杯无缘。1969年初中毕业赴西双版纳傣族村寨插队落户。会捉鱼会盖房会犁田会栽秧。当过水电站民工、山村男教师。1975年应征入伍,官拜宣传股长。在云南边疆生活了18年,娶一妻,生一子。1992年调任成都军区创作室。擅长写动物小说,努力笔耕,以养家糊口尽男人之天职。著有《鸟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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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电视台、国家史志特邀宣传片解说。
中国朗诵联盟理事。
世界诗歌联合总会大奖赛终身评委。
世界诗歌精英朗诵团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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