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纪实小说/文赵君山赌题之三
大失所望的知青很快走个精光,就剩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我实在想不通,明明这答案是正确的,可干鸡为什么偏说不对!只能得25分呢,难道我的答案真错了嘛?我自信我的解答不会错,唯一的解释就是干鸡想赖账,故意将对的说成错的。“他奶奶的!”盛怒之下我一脚揣在王干鸡的大门上,恶狠狠地吼道:“不想给鸡就算了,干嘛耍赖皮把对的说成错的!呸…”我朝他门上吐了口浓痰,然后将答案纸撕得粉碎狠狠地甩在地上转身而去,这只干鸡真的得罪我了。
一时间,王校长同某知青赌题输25分,被人吐痰踹门骂赖皮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山村。这可是这个闭塞山村前所未有的奇闻怪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从那天起我坚决不搭理王干鸡,而他也不给我搭话,就像是一对陌路人。从那天起我不提“赌题”二字,谁要是在我面前提及此事,我都会恼火并转身而去。从那天起我埋头农田,苦干巧干,真心当农民,手上结满了老茧。后来公社要人清淤挖河,我第一个报名去工地,虽然劳动强度大,但工分高,伙食好,每天都有一顿肉吃;后来我学会了开195拖拉机,跟着王司机运输沙石走南闯北,见了世面长了不少见识;后来管区小学的数学老师生孩子,管区主任亲自来知青组,请我去学校当了个把月的代课教师…。随着日子的消逝“赌题”被人们忘记了,种地和收获才是农民的本分,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其他都是无关紧要的。我也渐渐融入了山村的生产生活,有着黑黑的面孔、粗糙的双手、穿着窟窿补丁的粗布衣服和一顿能吃四五个馍的惊人饭量,这与山村的老乡们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1978年,一个惊雷般的消息在社会上流荡:工厂招工啦!知青们开始返城了,有关系的都在活动呐…。这消息一经流入山村,平静如水的知青生活再也不平静了。知青组里人心惶惶异议纷纷,难道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不再需要了吗;扎根农村干一辈子革命难道是句蛊惑人心的空话大话;知青真的能返城参加工作吗;我们的前途何在,路在何方呐……?
一天晚饭后,分管知青工作的村支书把我们12位知青召集在一起,挥舞着手中的一张表格说到:“我手里是张招工指标表,你们来投票,只能写一人,得票过半数且最多者优先招工走人,各安天命吧!”随后,每人发一张小纸条各自写上相中的人选,交回村支书手里。首轮投票知青组长得5票,其他知青有的得3票、2票或1票,多数人得了0票。村支书见未推选出招工人选,又开始了第二轮投票,可投票结果与首轮差不多,还是组长得5票,其他人得票在3-0之间。村支书有点不耐烦了,他叫道:“你们都认真点!咱来最后一次投票,如果还没有人选出,咱就另想办法!” 第三轮投票很快完成,投票结果是组长得3票,其他人得票在2-0之间,多数人得了1票。村支书二话不说,揣起招工指标表,丢下这群惴惴不安的知青,黑着脸走了。
第二天知青们尚未起床,就听到村支书用大喇叭叫喊:“全体知青早上都留在宿舍不出工。听到名字的社员马上到知青宿舍门口集合,有重要事情要办呐!……。”没过多久,村贫协主任、民兵正副连长、各生产小队队长及副队长、村会计、保管员、饲养员、驾驶员、民办教师等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二十几口子。
村支书见人到齐了就说:“召集你们来就办一件事,投票推荐一名知青招工返城。王校长唱票、知青组长监票,本人计票,现在开始!”推荐票没费多少工夫就交到了王校长那里,他清了清嗓子念到王宗鑫1票,村支书便在小黑板上写上王宗鑫的名字,然后在其名下划了一横杠。第二票是投给我的,村支书在我的名下划了一横杠,随着票一张张的唱,我惊讶的发现村民的投票主要集中在我和组长身上,而其他知青得票数聊聊无几,最终我的得票仅超过组长1票,竟幸运的成为本村第一位返城参加工作的知青,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此后,我每天照常出工,静待返城,并未表现出多么的激动和迫切,我知道知青生活不会太久了。
1978年10月2日上午我正在大田里浇地,就听见知青组长边跑边喊:“你快回大队部,你爸来接你了!”我马上扔下铁锨,一溜小跑的往大队部奔去。
父亲正和村支书、民兵连长还有那位王干鸡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在大队部的方桌上放着一捆白酒和大半扇猪肉,那是父亲带来的谢礼。村支书见我到了,立即吩咐王校长去腾空一间小学课堂,摆上四张桌子、条凳和碗筷家什;嘱咐我把猪肉提到知青组厨房,让村里的胡大厨全给炖上;让民兵连长跑腿,分头叫人到小学堂吃饭。
03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