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狗剃了个头》
作者/和文高
编辑/洛阳四绝

记得那年是文革后期,庆祥叔在我家代销点的隔壁开了个简易理发店,专门给上岁数的老人们剃头。
给老人剃头,不考虑发型,头剃光光的,刮刮胡子就行了。
庆祥叔姓宋,是夹河滩安滩人,由于当地连年遭水淹,就搬家到了俺参驾店。凭借他理发的手艺,干起了剃头这门生意,时间长了,村里人都叫他老宋。
参驾店三里长,人多活忙,庆祥叔每天上午开门后,总会把店前的街扫的干干净净,再洒洒水,然后从煤火上的热水锅里,舀上两瓢热水,再兑上一瓢凉水,把剃头者的头按在水盆里,撩几下热水,捏一撮碱面在头上搓把搓把,温水冲洗解痒又干净,就开始剃头了。
农历腊月二十八,是春节前最后剃头的日子,农村有这样的说法,“二十七剃精细,二十八剃憨瓜”,所以二十七这天剃头的人特别多。
从早上起来,把水烧热开始,庆祥叔就一直忙着,过把正午日头偏西,老宋早上饭还没吃到嘴里。
每当他想去弄点吃的,总会有人说,我这头好弄,头不大,不洗也中,弄着可快了。
这个理完了,那个赶紧坐在椅子上不起来。
他把头伸到院外看看太阳,太阳又跑了一大截,估计都下午二三了,那时候没有计时工具,只能看太阳估计时间。
他实在太饿了,心里发慌,头上直冒虚汗。
有人他,老宋,你到隔壁老多的饭铺先买个火烧垫吧垫吧,心就不慌了。
庆祥叔说“中,中,中”,又开玩笑的说“人一饥,肚子象狗翻肠一样难受”。
他从隔壁买了个热火烧,一毛钱一个。
嘴啃着走进理发店,喃喃自语的说“唉呀,饿死了”,随后倒上一碗白开水,准备吃完再剃头。
正在这时候,一位大队干部走进理发店,连声叫着“老宋,老宋,下午三点得去到府店公社开会,最高指示来了,你看我这头发振长,都快长成批了,来来来,给我弄两下,弄成光头算了”。
庆祥叔是外地人,自然得罪不起那年代的大队造反派干部,赶紧把手中的火烧馍,放在床边,还不舍的看了两眼,把围脖围在大队干部的脖子上洗起头来。
这时一只干瘦老黄狗,哼哼唧唧跑进铺内,四下找吃的,闻见那热火烧的香味,猛得窜上前去,一口吞在嘴里,夹着尾巴逃跑了。
旁边等理发的人看见了,急喊“狗,老宋,老宋”,狗把火烧钓跑了”。
老宋赶紧跑到门口去追赶,那狗早已跑的无影无踪了。
老宋拍着双手,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的说“白干了,给狗剃个头”。
大队干部听到后,不顾满头的水,手指舞指的说“老宋,你说啥?你给谁剃了个头?你再说说”。
老宋面带着难看的笑容赶紧上前,“老弟息怒,恁哥不会说话,俺真不是骂你哩,你看看,剃个头一毛,买个火烧也是一毛,我买哩火烧还没吃,就让狗钓跑了,你说这不是给狗剃了个头是啥”?
“哥是老粗,不会说话,多担待,别在意啊,我给你剃哩美点”。
说着把大队干部的头又按在水盆里洗了起来。
理发店里的人都笑了,庆祥叔的脸象灰破鞋打了一样的难看。
2020.12.1于聚贤斋

作者和文高简介:
和文高,河南偃师人,中共党员,曾任偃师县服装厂厂长,党支部书记,偃师县轻工鞋厂厂长。
现为洛阳市作家协会员,洛阳市职工作协会员,偃师市作家协会对外联络部长,副秘书长,偃师市古风创作研究会常务副会长,洛阳市诗词协会偃师分会常务副会长,偃师市华夏思归客诗词学会常务副会长。
附:
《难忘的剃头岁月》
作者/佚名

如今到理发店剪个头,平常人一般至少也得五块钱,再少了,恐怕是不行的。讲究发型的人,理一次发甚至需要几十块。这,不时地勾起了我对小时候剃头的回忆。
过去剃头那阵子,是生产队,俺村里的人剃头,都叫老杨父子俩给包了。
老杨是我们附近村的人,祖传几代都是从事剃头的手艺人。他儿子小杨初中没读完,又跟随父亲学起了剃头,早早地就学有成业,成了门里出身剃头好手。加之年纪轻轻,不但剃头快,而且理得好,尤其是年轻小伙子剃头,都争着叫他给理发。
记得那个时候,剃头时间不是固定死的,一般情况下大概一个多月来一次。该剃头了,老杨父子俩挑着个担子就来了。村里二百多人知道老杨父子俩来了,都自觉地去理发。再说,当时剃头可不像现在,使用电推子,电钮一按,推起头来“嗡嗡叫”,那时,剃头全是手推子,只能“咔咔,咔咔”一点一点地推,剃一个头需要 好长时间。 全村人剃完一次头需要好几天。
老杨父子俩到了中午该吃饭的时候,不用发一点愁作一点难,队长事先就给他俩派好了,挨家挨户轮流着吃。那个时候,农村生活不咋样,能弄个杂面面条,炒个白菜萝卜菜就不错了。村里人对老杨父子好,有感情,虽说生活苦,但,轮着自己管饭喽,尽量给改善一下生活,最起码是自己吃啥让老杨父子吃啥。
老杨父子俩在俺村剃头,一连好多年都是这样轮流吃饭,与俺村人结下了不解之缘,相处很好。他们也感到非常满意。
那时剃头不给现钱。到了秋季,生产队统一给他们粮食,是按人头筹的,一年能收取好几百斤粮食。记得到了分粮食时,生产队里根据每家有几个人剃头,该扣除多少扣除多少,谁家也不会说二。队里也不会亏待老杨父子俩。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农村实行了土地承包责任制后,俺村人才结束了好多年由老杨父子俩给统一剃头的模式。从此,村里人剃头各奔东西,谁想上哪剃上哪剃,谁想花多少钱花多少钱,没谁管没谁问,请便!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可是,每当回想起当年老杨父子俩为俺村人剃头的事儿,大家仍然不会忘记那个年代,仍然不会忘记老杨父子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