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钱儿,汉中人,现居广州。
退休教师,爱好广泛,喜欢诗歌音乐绘画等。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榆钱儿读《被豢养的花》
读这首,想起《红楼梦》了。荣宁二府盛世之际,其尊荣富贵如繁花着锦,烈火烹油,主子们锦衣玉食,真个极尽了一世三生的享受啊。岂料世事无常,到头来楼塌了,人亡了,树倒鸟飞猢狲散,只落得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之时,那些公子小姐悲悼若何?寂寥若何?
更可悲者,竟放不下身份虚荣,“不下榻草编的俗世/只在月白的祭台/为冠冕的高傲守芳华”。那“雍容爱过的旧址”,虽已如烟,却是“舍不掉的隐秘”,为着无望之望,“不把寂寥说透”。真真可伤可悲可怜可恨啊!
回到诗题《被豢养的花》,悲剧根源都在于“被豢养”!“偶像的牌坊/是哪年攒下的病/当最初的自我走失/所谓的宠/还能新鲜多久”?
明代刘基的《苦斋记》中有论,与卫铁生这首诗中的“被豢养”者的悲剧因果竟如符契:“今夫膏粱之子,燕坐于华堂之上,口不尝荼蓼之味,身不历农亩之劳,寝必重褥,食必珍美,出入必舆隶,是人之所谓乐也,一旦运穷福艾,颠沛生于不测,而不知醉醇饫肥之肠,不可以实疏粝,籍柔覆温之躯,不可以御蓬藋,虽欲效野夫贱隶,跼跳窜伏,偷性命于榛莽而不可得,庸非昔日之乐,为今日之苦也耶?故孟子曰:‘天之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温室里养尊处优的花儿醒醒吧!你看雪地里,菊梅铿锵,已开成生命苦乐观的楷模!

被豢养的花
卫铁生
不去西厢房熬药
大骨朵的发烧
来自雍容爱过的旧址
也不下榻草编的俗世
只在月白的祭台
为冠冕的高傲守芳华
偶像的牌坊
是哪年攒下的病
当最初的自我走失
所谓的宠
还能新鲜多久
这一枝爱
一世已开遍三生
唯有舍不掉的隐秘
不把寂寥说透
卫铁生,辽宁人,现居深圳。八十年代初开始写作,诗歌痴爱者。出版诗集九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