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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生活的乐趣

作者|张夏笠

有人不愿在乡下住，嫌乡下活多，又脏又累。可我就喜欢乡下。那里有太多的乐趣，都是城里享受不到的。

我七岁以前，家住在佳木斯，是佳木斯农校院里。那是一排整齐的红砖瓦房，没有板杖子，上谁家都不走大门，直接就进房门。学校嘛，都是一些高级知识分子，出来进去，都是一本正经，一个个文绉绉的，他们很忙，见不到谁上谁家串门。没有鸡，没有鸭，小孩子也看不见，都在幼儿园，在托儿所。没什么可玩的，顶多是到公园去，去看一些圈在笼子的鸟，人工喷泉，人工假山等。我还记得，没啥玩的，我二姐把家里的公债票子，当花花纸偷着拿去玩了，差点挨揍。

自从我家来到通天屯，我可就撒欢了，不愁没地方玩了。山上，地里，河里，小猫，小狗，猪，小鸡，小鸭，随处可见。上山采杏，采花，砍柴。在家就逗猫逗狗，喂鸡喂鸭，上园子摘黄瓜，拔大葱，爬大树，就连干活我都觉得有意思。

过去，家里一直都养鸡。我最喜欢刚买回来的小鸡崽，一个个黄黄的，圆圆的，像一个一个毛球，拿在手上，软绵绵，热呼呼，舒服极了。小鸡爪，很精致，像三齿爬子，小脚印像竹子叶。小鸡崽放在一个纸盒箱里，里面放上小米，小鸡就在里面一边吃，一边玩。有的淘气，就你嘬我一口，我嘬你一口。自从买了小鸡，我就把炕头让给它们。它们要是冷了，就抱在一起。小鸡聚堆时，还得用手扒拉开，怕它们伤热。小鸡睡觉时，一动也不动，你挤着我，我挨着你，一有动静，就忽拉一下，全炸营了。

伺候小鸡，就像伺候小孩子似的，一天一个样，先是长出了一个小小的翅膀尖，慢慢地翅膀把全身复盖了，像两把扇子。同时长起来的，还有鸡冠子，先是一点点的红，带着小齿，长来长去，就像一朵红花戴在头上。

公鸡慢慢会打鸣了，开始尖声尖气的，等到声音洪亮时，它就成了大公鸡了，往那一站，可威风了。公鸡好斗，这是它的天性。打架时，它们跳起老高，都能飞起来，亮开翅膀，梗个脖子，瞪着眼睛，谁也不服，绕着圈打，直斗得都没劲了，才消停。有时候，还会遍体鳞伤，把脖子和屁股的毛唊光了。看公鸡斗架，是我最喜欢的。公鸡的毛是最漂亮的，就像把颜色涂在了身上，红的，绿的，黄的，黑的，尤其是公鸡的尾巴，都闪着光，更是漂亮。公鸡漂亮，可能是为了取悦于母鸡吧。看公鸡时我总想，它为什么比母鸡好看呢，后来，我才知道，动物界的羽毛都是雄性比雌性的好看，雄孔雀的毛就比雌孔雀的毛鲜艳。

相对公鸡而言，母鸡就朴素多了，颜色不突出，不剌眼，行动慢悠悠，很优雅，性子也温柔。这可能是生物界所有的母性表现吧。母鸡最好听的声音，是“个个大”那是下蛋时。鸡窝在鸡架上面，谷草编的，椭圆形，前后都有口，前面大后面小。母鸡进去，头对着大口，尾巴对着小口。母鸡下蛋也很不容易，一个蛋在肚子里憋着，不到时候不会下的。下蛋时，它胀红脸，一使劲，蛋就出来了，新开裆的母鸡蛋，还带着血迹那。我好奇，总想看看它是怎么下蛋的，妈妈不让，说，鸡下蛋别看，看了以后，谁要是说丢了东西，就算你没拿，你也会脸红的。这我不知是真是假。妈妈不在的时候，我曾经偷着去试母鸡的肚子有没有蛋，我学着大人，把母鸡抱在怀里，用手轻轻地托起它的肚子，我的手能感觉到它的肚子有一个硬的东西，那就是蛋了，这一天，我都在等母鸡把蛋下出来，我才放心。最让我感动的是，母鸡就像一位慈爱的母亲，它在前边走，后面领着一帮小鸡，它把找到的小虫子，叨来，让小鸡吃。有时天凉，它就把小鸡全搂到翅磅底下。这小东西也和人一样，是有感情的，爱子如命。

每当过年，要杀鸡了，我家没人会杀，只好求助邻居丁叔。只见他把鸡捉住，把鸡头往鸡的后背上一背，把脖子的毛摘掉一些，用刀割开一个小口，只见鸡血流了出来，鸡被人死死地按住。直到气绝身亡。丁叔口中还有几句词：“小鸡小鸡你别怪，你是阳间一道菜。”每到这时，我就感到人很残忍，为死去的鸡难过。人把它们养大，玩够了，还要它的命。可到吃鸡肉时，我的怜悯之心全没有了，鸡肉的香味引诱得我，直流口水，梦里还想吃鸡肉。最有意思的是，结婚后，爱人第一次杀鸡，没把我们笑话死。他把鸡割一刀后，就把鸡扔在地上。结果，那鸡站起来，昂着头，直起脖子，东张西望地向前走去。看来，爱人是没有杀过鸡的，他也不懂怎样杀鸡，大家表扬他说：“高，实在是高”。

河里放鸭，又是另一种乐趣。我手拿一根棍子，赶着一群鸭子，它们扭答扭答，像企鹅似的，慢吞吞地向河边走去，到了河边，看见水，它们呼拉一下，张开翅膀，像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全跳到水里。两只红色的脚在水下紧划拉，一会儿把身上浮出水面，使劲一抖落，水珠便从身上滚落。过一会儿又一个猛子，扎入水里。鸭子的嘴是扁的，为什么会是扁的呢？我就想，可是上帝创造它时，为了不让它和鸡抢食，所以不让它是尖的。那它就只能是以捕鱼为生了。

乡下生活中的乐趣多得很，在乡下，城里人感受的是枯燥无味，是脏和累，其实是你没有深入观察，去体会它带给你的种种乐趣，如果你发现了那些东西当中，有许多让你愉悦，快活的东西，你就不会为生活农村而苦恼。这就是许多老年人为什么不愿离开自已的家园，而不愿去城市生活。因为农村给予他们的太多，因为他们与农村的感情太深厚。东升的太阳，落日的余辉，山村炊烟，月光下的蛙鸣，伴随他们一天天长大，又一天天老去。农村的生活，让他们觉得农村是自已的根，轻易地他们是不会放弃的。因为城里的生活少了乡下原始味道，更少了一些烟火气，更少了一些安静。

唉，现在的小孩子，再也享受不到我们童年的快乐，那种与大自然亲近的感觉。见不到大自然的那种最真实的画面。冬看白雪，夏看明月，春看鹅黄，秋看高梁。现在的孩子，吃着白面，却不知小麦为何物，吃着大米，却不知水稻为何物，更不知高梁大豆长什么样子，白菜，豆角，黄瓜，茄子，开什么花，什么颜色，什么形状。现在的孩子如此，将来的孩子呢？

我喜欢乡下的一切，那山那水，一草一木，每一个小生命都值得我留恋，值得我怀念。

乡下生活的乐趣，存在于日常的琐碎之中，存在于平凡的生活之中。

你想享受这种乐趣吗？那么请到乡下来，它会张开双臂等着你。让我们拥抱生活吧。

你来吗？

　　　　　　　　　　二零二一年二月二日

作者简介：张夏笠。会计师，现已退休，本人爱好文学，曾出版散文《一弯故乡月》，也在报刊发表过散文和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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