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刘省平:秦公好虎
新年元旦下午,我自省城乘车还乡,与翟功印、秦庸、程晓功、马东理、张宝军、史龙刚等乡党文友笔会于扶风县图书馆二楼东室。或写字,或作画,或赏石,间以茶歇,雅气盈室,其乐融融。
傍晚,翟先生携杨梅酒一壶,邀请大家在文艺路川娃子饭店聚餐,顺便叫了刚在县图书馆工作的汉中籍小青年王吉昌。老友杨永奇先生欲与我一见,闻讯后赶来。杨先生落座之后,听罢翟先生对在座人员的介绍之后,看了身旁的秦先生一眼,然后说道:“秦老师,我是你的学生,多年未见了,想不到今天竟在这里遇到你。”秦先生很是惊讶,忙问杨先生是哪里人,今在何处供职。杨先生一一回答,然后说起当年在某校上学时的情景。秦先生说:“你说得不错,我当年在那所学校教过几年书,那时我刚从凤翔师范学校毕业,时间过得真快,距今已经三十多年了……”
饭菜上齐之后,大家举酒同饮,以庆贺新年。酒酣耳热之际,杨先生又与秦先生私话起来。杨先生说:“我记得曾到秦老师房间去过多回,你墙上贴了很多老虎画儿,画得非常好!”秦先生吐了一口烟之后,笑了笑说:“那时我很年轻,精力很旺盛,喜欢画画,有一段时间特别爱画老虎。”秦先生抿了一口杨梅酒,又说道,“那段时间,我画老虎到了非常痴迷的地步,时常晚上梦见老虎。有一天晚上,风雨大作,电闪雷鸣,我正要卧床欲睡,猛然一道闪电之光破窗而入,我顿时瞥见墙上的所挂的一张老虎眼里大放绿光;再一道电光闪过,照在老虎画上,那只大虫怒目眈眈,对着我张牙舞爪,似乎将要破纸跃出,吓得我心惊胆颤。我麻利一头钻进被窝,用手塞住了耳朵……”大家听到秦先生此话,哄然大笑起来。杨先生笑着问道:“秦老师这些年还常画老虎么?”秦先生说:“从那以后,我就不敢再画老虎了。这些年,我拜在西安徐义生老师门下,主攻山水画,偶尔写写美术评论文章。”翟先生笑着说:“听到秦老师的旧事,我忽然想起了‘叶公好龙’的故事。”我也笑着说:“是的,我也想到了叶公的典故,不过秦公此事是真实发生,并非虚构,比叶公的故事更有趣味,由此可见秦公好虎之深,亦可知其当年的丹青功夫之深。你喜欢搜奇录异,著有《北庵志异》,今日可新撰一文,题目就叫《秦公好虎》,可好?”众人再次大笑,翟先生欣然受命。
当晚,翟先生回家之后,以文言写成《北庵志异·秦公好虎》,配了一幅下山虎的图画,公示于其微信朋友圈。我读罢此文,会心一笑,睡意顿无。翟先生不仅书艺精绝,且手快文妙,他对秦公往事颇有一番新解:“人若于某事某业用心一也,精思精力而倾注,必物与我契于神气之所通,若李广射虎,石非虎也,而惊悚间之疑为真虎,超常力而弯弓杀之,石岂不中乎?今秦公者非有李将军之勇力,而有李将军惊厥之疑视,乃见通灵之精睛也,绘虎出于己手,而逼真如生,又见画工之精湛何极!故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奇人奇事不绝于身边也……”
翟先生文章结语甚好,我立即点赞且留言:“古有叶公好龙,今有秦公好虎;一叶一秦,一龙一虎;时不同,事相近,引人为笑,然褒贬之意自见矣!”
这两日,我常想及此事,甚觉有趣。翟先生撰文言小说在先,我今以白话散文补之,二文同题,相映成趣,聊以自娱,兼乐众人。
2021年1月3日于西安半醒斋

刘省平,陕西扶风人,现居西安,青年作家。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文学创作研究会理事、陕西职工作家协会会员、陕西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自幼热爱文学、书法,曾担任《渭河文化》特邀编辑,“知仁轩”微信公众号主编。在《西安日报》《宝鸡日报》《民族日报》《华商报》《中国文学》《黄河文学》《华夏散文》《少年月刊》《打工文学》《陕西工人报》《文化艺术报》等刊物发表作品。曾与人合作主编《西府散文选》《当代扶风作家散文选》,出版散文集《梦回乡关》、旅行随笔集《西路行吟》。另著有旧体诗集《半醒斋诗稿》、小说集《驶向春天的火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