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粒 苞 米 花
文/山佳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对于儿孙们来说是个久远的年代,而对于我来说,既感到遥远但有时又觉得触手可及。遥远是指当时的儿童已经是花甲老人,触手可及是觉得那时的有些事还历历在目。
一粒苞米花记录了我心酸的童年,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困难状况,如今想来真是百感交集。

六十年代初,我父亲和村上一位老王大哥给生产队喂牛。那时农民的生活很苦,那时的孩子很馋。记得有一年的冬天特别冷,喂牛棚(喂牛的屋子)里因为可以烤火很暖和,所以我和王大哥家的大小、二小还有我的侄子小进四个儿童经常去喂牛棚暖和,其实还有一个我们都不说的秘密,就是去吃香喷喷的苞米花。
当年生产队冬季喂牛,主要的是玉米秸秆。秋季社员收了玉米后,冬季把玉米秸秆运到喂牛棚,我父亲和王大哥用铡刀把玉米秸秆铡碎再喂牛。因为当时农作物产量很低,农民的吃饭很困难,所以农民在收玉米时都很细心,绝不留下一穗玉米。在铡玉米秸秆时,两位老人也再仔细精选一遍,绝不浪费一粒粮食。最后在铡碎的玉米秸秆上遗留的玉米粒微乎其微,但还是会有的。这就是鱼过千层网,网网还有鱼的道理吧。
二位老人发现了我们四人不说的秘密后,怕我们闹意见,就做了不成文的规定:第一粒给小进(年龄最小),第二粒给二小,第三粒给大小(大小虽比我大,可他辈分小),最后归我。

有一次,我们四人围在火堆旁,八只眼睛贪婪的盯着火堆,只等“嘭”的响声,可那“嘭”声就是没有。小进需要小便也不肯去,恐怕第一声“嘭”声响时不在场。好不容易等到响声,小进不怕热手,上去抓了苞米花就跑。第二声、第三声慢慢地也响了,我有太多的唾液都咽下了。我瞪着大眼,多么希望第四声快响啊!“嘭”!一粒苞米花从火中蹦出,我第一时间伸出手抓住苞米花,好热啊!我眼睛盯着苞米花,想欣赏一会再吃。这时侄子小进出现在我的面前,两只祈求的眼睛看着我,涎水挂在嘴角。“叔叔!”我不忍心看小进,也舍不得苞米花。忽然我的耳边响起了父亲的声音:“小进是你的侄子!”我的脸有些发热,轻轻地把苞米花放到了小进的手里。心中却在想:假若小进不来多好啊!
第二天,我和大小、二小出现在了喂牛棚。
如今看到苞米花,就会想起在生产队喂牛棚吃苞米花的往事,有自责,有心酸,也有些许的幸福。
2020.12.24

崔同禹,网名山佳,男,山东省东阿县人,退休警官,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