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  (小小说)

文/王恒昌

      建国老汉一起床，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高兴。昨天，在县城里工作的儿子来电话，说让他今天进城，和女朋友家双方的老人聚一聚，商量一下两个年青人的结婚日期及举行婚礼的有关事宜。他老两口早就盼着这一天啦！他让老伴和他同去，老伴说:“我就不去了。家里这些鸡鸭鹅兔的，我走了没人管。你们怎么决定我都没有意见。再说未来的儿媳妇我是见过的，上次儿子领她来咱家时，你到山东寿光去参观种菜去了，今天正好认识一下。很懂事儿，很秀气的一个闺女。还有，不要喝酒！路上车多。”儿子的女朋友也在城里上班，所以今天只要双方的父母都进城相聚就行了。

      早饭后，他又被老伴强逼着换了身干净衣服，开上电动三轮车就出发了。他做梦都想不到，在驱车路经307国道，离城还有二三里路时，竟遇到一桩震撼人心的麻烦事。他看到不远处，靠公路右侧，横躺着一个人，走近停下车，见这个人腿上流着血，嘴里呻吟着:“救命，救命……”在边上倒放着一辆摩托车，已经撞坏了。毫无疑问是被车撞了，而肇事车已经逃了！他弯下身子问:“你是哪村的？叫什么名字？”被撞的人看来疼痛得无心情答话，只是费力地从上衣兜里掏出张纸条，断断续续地说:“电话……电话……”他接过纸条，见上面写着11位数字，便知是一个人的手机号。看那个人的腿上还在淌血，急中生智，他立马把衬衣脱下，把里面的背心脱掉折叠一下，先给他包扎住伤口。正在这时，见一个年轻人开着摩托过来，停住问:“这是你的亲人吗？”“我不认识他。”  “人是你撞的？"   “胡说什么！”“那你还不赶紧走，你不怕他讹诈你吗？”说罢赶紧骑车跑了。建国老汉瞬时怔住了。是呀，听说这样的事不少，被撞的人找不到肇事的车，谁救了就讹上谁。怎么办？看被撞的人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现已疼得半昏迷状态。不管吧，于心不忍，救吧，要是真讹诈上自己怎么办？连个作证的人都没有！后来他当机立断:人要救，也要逃！他接字条上的号码拨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女的声音。他简略地说明情况和出事地点，马上挂断。心想，接电话的人一到，马上就走！不断有人路过，有停下来问问的，也有看看就走的。他心里诅咒，老天爷呀，那些肇事逃逸的人，那些见死见伤不救的人，还有那些眛着良心诬陷好人的人，他们算是人吗？你为什么不打雷劈死他们呢！可是常言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也是个人，也不愿被人讹诈，被人诬陷。不要说是倾家荡产，就是讹上万八千的也不行，他儿子今年要结婚还要花费一大笔钱呢。过了五六分钟，见一个姑娘骑一个电动车飞驰而来，扔下车子抱住受伤人就哭。稍顷抬起头来问:“是您打的电话？"建国老汉说:“是。姑娘你赶紧打120叫救护车，我打110报警让警察来看现场。”老汉打了110，说了出事地点，并说如果现场无人，可到县医院急诊科找受伤人。然后对姑娘说:“已报警。我还有要紧事要办，就先走了。”这时就见姑娘放下手机，赶到正要开车走的建国老汉跟前，“扑通”跪下，声泪俱下地说:“大叔，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您老人家好人做到底吧，方才往医院打电话，四辆救护车都出去了，现在附近又没有别的车，您老人家把我爸拉到医院吧，救人一命呀，不会让您白拉的！"他稍迟疑一下还是答应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找机会遛走免得被诬陷！主意已定，他和姑娘，还有一个路过的人把伤者抬上三轮车，又把姑娘的电动单车也抬上去，姑娘在车上扶着她爸，建国开上三轮车，飞也似的向县医院疾驰而去。

       到了医院，在急诊室把伤者安排好，值班医生进行了初步检查，说:“腿部骨折，其它地方可能无大碍。病人急需输血，然后需住院治疗和观察，你们一个人去血库拿血浆，一个到交费处先交30OO元押金。"他见姑娘去拿血浆，医生护士忙得不可开交时，想:现在不跑，还待何时！姑娘说的“不让你白拉”是什么含义？还有，忘了注意，出事地点附近有无安监控？如果有关部门在国道和主要道路上多安装些监控该有多好！少了多少麻烦！他顾不得多想，儿子，未来的儿媳，还有亲家公恐怕早就等急了！他三步五步从急诊室出来，去找自己的三轮车。这时见一摩托飞快地驰进医院，一个小伙子敲腿在急诊室门口下车。一看，竟是自己的儿子！他急忙问:“你来干什么？"儿子也惊讶地说:“爹，你怎么在这里？……今天聚不成了，方才我女朋友打电话，说她爸在来的路上出车祸了，正在医院抢救，让我过来帮忙。”

2020，1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