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068年,多利安人入侵伯罗奔尼撒半岛,雅典国王科德洛斯带领军队反抗入侵者,他身先士卒,在战斗中英勇献身。在讨论国王的继任者时,阿提卡的世袭贵族们认为,以科德洛斯的血统、品行和能力,再也无人有资格继承他的王位,因此决定废除国王,改为选举执政官。雅典从此结束了君主时代,进入贵族制。开始的执政官是终身的,后来改为十年任职制,不久又从十年任职制改为一年任职制,并由一人执政改为9人行政,确立了行政、祭祀、军事三权分立原则。
这种联合执政具有民主制的萌芽,但操作上还是极粗糙的,解决不了财富不公的社会矛盾,社会财富越来越集中到少数权贵手中。公元前594年,雅典的贫富差距达到极点,政府控制了一切,官员贪赃枉法,法律成了权贵谋私的工具。穷人们在酝酿着暴动,富人准备用武力来保卫自己的财富。整个社会像一个火药桶,一场暴力革命随时都可能暴发。
在这个关键节点,一位新的执政官上台了,他就是梭伦。
梭伦(Solon,约前640年—约前558年),生于雅典,古希腊时期雅典城邦著名的改革家、政治家。出身于没落的贵族。他年轻时一面经商,一面游历,到过许多地方,漫游名胜古迹,考察社会风情。作为科德洛斯王的后裔,梭有着贵族的基因,代表着富人的利益。按照常理,他上台后会站在富人的立场上。徜若这样,一场血腥的暴力革命就在所难免。但是梭伦既不是改革派也不是保守派,他是一个执着的爱国者,他30岁时就率领军队收复被邻邦侵占的萨拉米斯岛,在雅典负有盛名。为了雅典的稳定和发展,他上任执政官后选择了一条中间路线,那就是改良。梭伦采取一系列改良措施,努力均衡社会财富:贬值货币,以减轻所有债务人的负担(尽管他自己也是债权人);减少一切个人间的债务,并且终止因欠债而坐牢的处罚;取消拖欠的税款和贷款利息;创立了一种累进所得税制度,使得富人需要比穷人多付出十二倍的税钱;在更多的民意基础上改组了法庭;颁布了著名的《梭伦法典》,将贵族权利向各阶层开放,中等阶级进入四百人会议,成为议事会员。下等阶级在公民大会中参政,从而拥有公民权;组建最高法庭,法官面向全体公民通过普选产生,所有自由人无论贫富贵贱,法律面前平等;允许贵族保留祖传土地,规定占有土地的最高限额(防止产生新的债务奴隶),制定遗嘱法;安置那些在战争中为雅典而牺牲者的后人,由政府承担他们生活费和教育费。
这些措施,并不是以打富济贫、分田分地的暴力手段来实现财富的再分配,而是以温和的改良以达到财富均衡。梭伦的改革措施,在当时可谓两头不落好:富人抗议说,这是赤裸裸的非法剥夺;激进分子则抱怨,梭伦没有进行土地革命。但是,尽管人们都不满意,梭伦改革却在贵族与穷人间找到了平衡点,起到减压伐的作用,缓和了社会矛盾,雅典在摇摇摆摆中得以稳定发展。因此不论左派还是右派,都一致认同:梭伦的改革将雅典从腥风血雨的革命中拯救了出来。
尽管梭伦在后来的权力斗争中被放逐,但是他完成了雅典民主政治的顶层设计,奠定了雅典民主政治的基础。
公元前509年,克里斯提尼联合平民推翻贵族统治,并当选为首席执政官。克里斯提尼在梭伦设定的大框架上,进行了深化和完善:划分十个地区部落取代过去的四个氏族部落;以五百人会议代替梭伦创立的四百人会议,它日后成为雅典最重要的国家行政机关;创立十将军委员会,作为最高的军事机构,委员会由十个地区部落各选一人组成,其中一人为首席将军,一年一任,轮流统帅军队;创立了“陶片放逐法”,以秘密投票的方式表决流放危害国家的分子,打击贵族顽固分子,以防止僭主政治再起。
克里斯提尼改革肃清了氏族制的残余,标志着雅典一个多世纪以来平民与贵族斗争的胜利结束,确立了奴隶主民主政治,完成了雅典由氏族到国家的过渡。
克里斯提尼以革命手段夺得权力,但他并不认为革命必然具有合法性,他深知革命也会导致独裁,因此,他要以革命的手段扬弃革命,以独裁的手段取消独裁。
从梭伦立法到克里斯提尼改革,说明,在历史进程中,除了暴力革命,改良也是一条可选路径,而且带来的副作用要小得多。也可以看出,在历史的关键节点,关键人物的选择可以决定历史的走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