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长篇小说连载之103）
【 103 】
几个姑娘在烈士塔那边学单车。嘻嘻哈哈地笑得挺热闹。
一会儿摔倒了，一会儿又摇摇晃晃地骑上去了。也许是学得要会不会，干劲特别大，丝毫没有把毒辣的太阳放在眼里。
小伍取下护罩，抬手用衣袖擦了一把汗，从地上抓起茶杯一看，空了。
这个时候，一个铝壶及时地过来给他倒满了水。他一扬脖把水喝了个精光。这才看到，站在身后给自己倒水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姑娘满是汗水的脸红扑扑的，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师傅，麻烦你，能不能个给我们帮个忙。”
小伍看到另外两个女孩扶着单车站在不远处，有一个人手里提着一个掉下来的单车踏板拐子。
小伍说：“怎么，不骑了？”
姑娘难为情地说：“骑不成了。”
小伍说：“刚才你们骑它，现在它要骑你们了。”
姑娘笑了一下，招呼把拐子拿过来，说：“师傅，请你给我们焊一下吧？这车是我们好不容易借来的，我们交不了差了。”
朱老头把老花镜取下来，拧着眉头说：“去去去，到别的地方焊去。没看到这里忙吗？”
看见几个女孩子失望的样子，小伍有点不忍心。他小声对朱连长说：“要不，就给她们点两点焊算了，也用不了两分钟。她们借一辆单车不容易，要她们赔也赔不起。”
老头也是个好心肠的人，听了这话也就没有再作声。
伍慧文对女孩子们说：“不过，我这焊条可舍不得给你们用。请你们稍等一下。”他跑到车间，拿了一根普通焊条回来。三下两下就把断落的拐子焊好了，呈鱼鳞状的焊还烧得特别平，不仔细看还看不出。
朱老头从眼镜上沿后面看着伍慧文，说：“看不出你小小年纪。”他难得地笑了笑，把后面的话省略了，这是他说话的习惯，有时候精简到需要你去猜。
李组长也从朱老头手里接过老花镜，戴上仔细地看着焊接好的自行车踏拐，满意地说，小伙子确实有两下，我找对人了。
在等发动机缸体冷却的时候，伍慧文索性把好事做到底。又帮她们把踏板装上。
几个女孩高兴极了，连声道谢后推上车就走。
可能是对皮肤白皙、高挑秀气的伍慧文产生了兴趣，她们叽咕着互相取笑了一阵，又一齐把头扭过来看了小伍一眼。
后来，她们学车的时候，骑行的路线越来越偏向这边，有几次竟摇摇晃晃的骑到了火堆附近。
把这几个人紧张坏了，一齐大叫：“哎，别骑过来呀，烧死你我们可不管！”李组长甚至站起来生气地瞪着她们。
看见有穿军装的人要发火了，几个姑娘簇拥着骑行的女孩跑远了，身后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
王志用一根树枝点着烟，深吸了一口，朝姑娘们的方向喷了一口烟，阴阳怪气地说：“坏了，要出问题。”
伍慧文说：“出什么问题？”
王志说：“你没看出来？那些妹子中间有人看上你了。”
伍慧文嘴角咧了咧，懒得理他。
朱老头说，就你王志与众不同，一双眼睛就会盯那些事。铁建民兵不许与当地女孩子谈朋友的规定你忘了？
王志说，我倒是不会呢，我是有老婆的人。伍慧文可以谈，他是从国营大厂借调过来的，不受这条纪律管。
伍慧文回了他一句酸溜溜的话：“王志的身体好得很呢。”
火红的太阳下，不知道王志的脸红了没有。两个领导反正是听不懂。
李组长说，有老婆的人。有老婆的人照样犯错误。前不久，一个在县指担任副指挥长的现役军人犯了男女关系错误，结果，受了个严厉的处分。这个军人的级别还不低。黎副司令说，不处分他处分谁？一个领导都管不住，我怎么去管24万民兵？
朱老头说，目前还没有发现这方面的苗头。也不能掉以轻心。
李组长说，上次黎副司令去卢阳工地视察，发现晒垫上谁写了几个字：“我要带个堂客回家乡。”
看到这玩意，副司令着急了。把双峰县指的领导找来好一通谈话，说，你们家乡那边的条件比这边好多了，这边的姑娘都愿意嫁过去。可你们要是都在当地找老婆，那当地的小伙子怎么办？都打单身？人家不骂你一百年才怪！所以一律不许与当地姑娘谈恋爱的规定就是从那一次以后定下来的。
伍慧文说，黎副司令？黎副司令是——
王志说，就是黎指挥长。他们部队的同志都习惯按部队的职务称呼他。
伍慧文说：“莫扯卵谈了，帮我把这个发动机翻个边。”
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小伍也没太放在心上。
他那时一门心思都放在焊发动机上，生怕有一丝疏忽，那里还顾得上去想别的。
不久后出现的一件事让他感到特别新奇。
伍慧文特别想买一块手表。他打算买一款既经济实惠，又美观大方、走时准确的表。
在县中心百货商店的钟表柜台，一个俊俏妩媚的年轻女营业员不厌其烦地向他介绍各种全钢、半钢的手表。接着又介绍产地，这是上海的、这是北京的、这块呢，广州的。
还拿出来让他放在手里仔细看，拿了一款又一款。
手表在当时属于高档商品，一般不会轻易拿出来的，即使是你真要买也要等你看准了以后他才会给你拿。
那一次小伍只是觉得那个女孩儿格外热情、亲切，充满了对她的好感。还觉得自己运气特别好，那么贵重的商品竟然让自己随便看。
后来又去了几次，感觉就有点不对了。每次姑娘都那么热情，没有一点厌烦的情绪，一丝一毫都没有。
而且每次柜台里的姑娘都会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那双含笑的眼睛仿佛会说话，有时还会蒙上一层令人怦然心跳的水汽。
手表没有买成，小伍也不敢去商店的钟表柜了。
他害怕看见那双眼睛。
再后来，忽然有个热心的人找到伍慧文，说要给他介绍一个对象。
来做介绍的是当地那个单位的一个职工。
那时候来芷江已经两年了，分指的人几乎都在当地结识了朋友。
等伍慧文见了那个姑娘，他先是大吃一惊，后又差点哑然失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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