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年
呆瓜
有时，我渴望是一片叶子
在高高的树梢
只一眼，就看见整个村子的炊烟
有时，我渴望是一只飞鸟
孤独地飞出荒野
秋风吹过来，扛锄头的人群告诉我
我只是一棵向日葵
在夜晚
找不到方向
我有过许多不开心
爬上去，放在门前的枣树上
一粒一粒
像一些小针，不断地
扎着我的皮肤
云深处
呆瓜
一个人拥有一座自己的山
有没有粮食
不重要
有没有热咖啡和漂亮的衣柜
也不重要。山顶寂静
叫修行
或者叫走向圆满
云来云去，人间时无时现
风吹无语
某一天的云真高啊
某一天的云真深啊
我有两个姐妹住在云上
一个叫春天
一个叫秋天
春天里，读一本书
呆瓜
这是真正的春天了
每一朵花的到来，都带着微小的光明
一定有一个人
沿着这些光明向前走，未曾停下
她写下的野花
听完雨声，就开始落
提到的那些风，来过几次，又离开几次
它已被人拔去了针
轻柔的让麦苗们，想跨过每一条田埂
一段接一段字的结束
把夜幕扯得更开
我背靠着一棵梨树，已经开花
还是那么白，它不需要
成为我的一部分
它正在成为春天的一部分
如玉
呆瓜
湖水是一面镜子
阳光抚摸了朝向它的那部分。她是一片白
在岸上
也在水里。风吹过来，又像一匹白马
我忘掉了那些苇草，也忘记了自己
身体轻微地移动
脚底会传来骨折声，既神秘，又有危险
接下来，她挥动翅膀
湖水之上
玉一样的存在，空气中散发着迷离的味道
我们的眼睛
持续把湖面抬高，和天空更接近
就要飞出视线了
所有都是静止的，我们受困于原地
包括时间
我对身旁的一个女人说
天鹅总有飞走的那一天，它身体里藏着
我们的女儿
各有悲伤
呆瓜
叶子落下，它已死去
可树还活着
太阳依旧升起，它的安慰
只是少了份沉重
在乡下，人最悲伤的是
空空的土地上
又长出一堆坟土。可现在
整个村子要搬迁了
我却无法安慰一个
从出生就住这里的人。他的悲伤是
空空的土地上
长出一堆楼房，死死地
压住过冬的麦苗
暮年
呆瓜
你们说星辰是美好的
是因为
我们终其一生，也不能到达
你们说黄河久远
是因为它一直存在。我们就像海上来的风
顺着河道走
走着走着就到了终点
如果我到暮年。希望有这样一所小房
建在坝坎上
和星辰，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屋顶
和黄河，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墙壁
在每个夜晚
像一片叶，静静地漂在水上既不去否定黄土
也不会否定尘烟
如果有朋友远道而来，我会领他
去黄河岸上，落日下看落日
既是一种仪式
又是一种告别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