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讲给我的故事（七）

文/全家福（吉林）

       自从张显才被一个用高粱杆做的儿童玩具小车压死以后，数百里方圆的人们纷纷攘攘、凑到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怎么可能呢？“太神奇了！真是不可思议！”有人说：“不可能，这是传言，也有人说是真的。我表弟与张显才是一个屯子的，我表弟来我家时说过此事，有鼻子有眼的怎能假啊？

       王志先生照常打点着自家的果子铺，随时应邀去给人家看风水、房宅、癔症、坟地等等。这天的傍晚十分，来了两个骑马的年轻人。看样子是路途遥远而来，小发子急忙出去迎接。二人下马，打招呼道：“请问，这是王志先生家吗？”小发子答到：“是的，二位是？”“我们是法库县人氏，来拜访王先生。有急事请王先生帮忙。”小发子忙说：“二位先生请吧。”

       二人跟随小发子来到王志先生房中，王先生笑呵呵地过来打招呼、让二人坐下。小发子给沏上一壶热茶，王先生吩咐厨房赶紧做饭，招待客人。看王先生如此热情，二人十分感激：“王先生，我们是亲哥俩，家住法库县姚家围子屯。离这里可不近，大约有百十里，我叫李发，弟弟叫李福，因姑父患了癔症，受姑母之托，前来请您老人家前去给姑父看病，烦劳先生前往。”

       饭菜做好，王先生陪着二人喝了点酒，聊了聊他姑父的情况。吃完晚饭、沏上香茶，二人又简单的说了一下下情况，王先生也做到心中有数。王先生说了：“二位，一路劳累。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随二位前行去姚家围子，给你姑父看病。请二位放心，我会尽全力把你姑父的病看好。李发、李福点头致谢。小发子领着哥俩去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简单的吃了口饭，三人上路。王先生骑上小毛驴，三人有说有笑，哥俩在前面带着路。那个年代，道路十分荒野，道路弯弯曲曲不平坦，骑马、驴还好，如果坐车，前行就更困难了。这是九月份中旬，大约下午五点多钟，三个人来到了姚家围子屯。哥俩带着王先生来到一户人家门前，下马、进屋。

       这户人家主人姓孟，叫孟游，五十六岁，是李发、李福的姑父，孟游的老伴。李氏看见侄子把王先生请来了，十分高兴、热情招待，告诉家人们去厨房做晚饭，打来温水，让王先生洗把脸。时间不长，饭菜齐备。李发、李福陪着王先生吃饭，又喝了点酒。饭后，李氏夫人向王先生介绍一下情况，李氏说：“王先生，我老伴孟游说他有一肚子话，只想对你一个人说啊。"

       晚上七点半左右，王先生随李氏来到孟游房间。孟游面如死灰，静静的躺在炕上，听见李氏与王先生说着，走进自己的房间，他挣扎着坐起、两眼无神，说话颤抖：“王先生，恩人，您可来了！久闻先生大名，您医道高深莫测，我这个活见鬼的人全靠您老人家拯救于我。这些天，我什么话都不敢说，就是等待先生，您来了看看，我是否还有救啊。”

      王先生坐在炕上，装了一袋烟点燃，然后说：“莫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啊，慢慢的讲来。”孟游稳了稳心神，这才慢慢的说，孟游人很勤快，也很善良仁义，这些年来，挑着装满货物的担子，走乡串户，卖一些农家用品，针头线脑的，那年代，管这个行当叫（货郎）。每当进入庄村，右肩挑着担子，左手摇晃着拨愣鼓代替吆喝。人们听见鼓声，就来买所需货物。

       那个年代，屯子不算很多，每个村子不是很大。所以，每次出去卖货，都要三五天才能返回来一次。然后，再把货物备齐，再出去叫卖。就这样风里来、雨里去，二十几年过去了，方圆三五十里，所有的屯落，孟游全部详知。大多数村民也都熟悉这个孟游——诚实信守、买卖公平，缺东少西时，都会告诉他，下次给捎来。

      话说五天前，孟游卖完货，高高兴兴往回赶。大约下午四点左右，就来到姚家围子屯西南，距屯八里地的一片荒林。孟游也累了，心想去林子里歇息一会，走的满头大汗，凉快一下，他来到一块阴凉之处，放下担子，靠着装货物的箩筐，半躺半卧，心想，早晨到现在，我走了六十多里路了，呵呵呵，好好歇一会，再有一气，我就走到家了。

       一阵风儿吹过来，孟游睁开双眼，首先一惊，外面一片漆黑，思索一下，我在林子里休息一下，是睡着了，天上都出星星了，这是怎么说的，怎能睡着呢！他变认一下方向，挑起货郎担子，走出林子，向家的方向走去，走出不远，他看见前面有灯光，有人影晃动，就喊了一声，从屋里走出三个人来。

       这仨个人很热情，过来打招呼，是孟货郎来了，把挑子挑屋来，我们看看，有什么货物，我们买点，孟游把担子放下，看着这三个男人，似乎见过，但又想不起来，孟游问，你们是谁呀！我怎么不认识呢？三个人回答，我们是老邻居啊！我们在这里居住，很久很久了，你不认识我们，可我们都认识你啊！你不是，姚家围子的孟货郎吗？我们很熟悉的。

       本来，货担子里没剩下几样货，几个人把剩下的货全包下了，付了钱。孟游甚是高兴，心想，这次出来一件未剩、全部卖出，老婆孩子都会高兴的。三个人：“孟货郎啊！你也到家了，货也全卖了。我们这是三缺一，咱们逗一会纸牌如何？”其实，孟游这个人特别喜欢玩纸牌，只是没时间罢了。他心想，玩就玩一会，玩完，我几步也就到家了。

        说起来也怪，孟游今晚是手气大开，随心所欲，想什么牌，就来什么牌，一会的功夫，赢的钱，就一大堆了，真是顺手牵羊，钞票滾滾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孟游想，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家了，他瞅了三个人一眼，他愣住了，三个人也看了看他，孟游问，你们三个人怎么了，怎么都没有下巴呀？他看着看着，屋里灯光灭了，这三个人踪影不见了。

       天已经放亮，孟游傻呆呆的，坐在三块荒凉的坟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上打牌赢来的那堆纸灰，呆若木鸡、神情恍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转过身来，向着姚家围子屯落，他踉踉跄跄急奔而去：“我完了，我的妈呀！我是活见鬼了。”老伴李氏已经起来了，看见孟游回来神魂落魄的样子，匆匆忙忙打开房门。孟游是一头扎在炕上，似乎已不醒人事了。

       待孟游稍微清醒后，李氏追问是怎么回事。孟游是心神不定，慢慢的说出缘由：“老伴啊！让儿子多带几个人，去西南那块老坟地看看，我的货郎担子是否还在那里。都把我吓死了！从前有老人说过，那块几百年前的老坟地经常闹鬼。大家就当笑话来听，也没有发生什么事的。今天我才知道，真的不是传说，是真的有鬼啊！吓死我了！”

       儿子带领亲友们去那块老坟地查看，只见父亲的货郎担还在那里，还有一堆纸灰尚未被风吹散。他们也未敢停留，把父亲的货担挑了回来，向母亲禀报。李氏听后也是浑身颤抖，吓的惊慌失措：“这可咋整！这可怎么办啊？”孟游却很坦然，对老伴说：“我在外面行走多年，听说彰武县有一位出名的阴阳先生叫王志，特别神通广大。他看好了很多奇闻怪病，我们派人去请。我感觉，他若能来，一切无事。”

        然后就是李氏派娘家侄子，去请王志先生的前前后后。王先生听后，安然一乐：“放心吧，孟先生！明天，我就为你拘魂求码，保你安然无恙。你的货物鬼都能买，说明你胸怀坦荡、做事仁德，不但死不了，而且还会增寿，福禄双全啊！”一番话，说得孟氏夫妻都开心的笑了，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按王先生的安排，家人们套上马车，拉着孟游前去坟地。到了坟地，家人们把准备好的黄纸点燃，王先生是念念有词，然后点燃为孟游写好的拘魂码，又烧了一道符咒。众人回到姚家围子屯落。从这天起，孟货郎是精神焕发，神采飞扬。据说，活到九十二岁。八十年前的事传至今天，是真是假，无从考究。故事里的事，永远是是是非非，永远永远都是故事。

2020.1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