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同题 我站在爱的路口
郭锦生 & 覃美锦
我站在爱的路口
◎覃美锦
“你回来，有什么事我们好商量……”
“我们都知道事态紧急，但不管怎么样，
能两全的办法谁不争取？”
“我给你批事假，一个月，两个月，
三个月还不行吗？真的要走？”
“……”
接二连三的恳求电话，汪欣涵索性关了手机。
“十年的打拼，你的青春都献给了公司，你真的忍心就这么走了？”
“都快过年了，再怎么说也要有始有终，拿完年终奖吧？”
“就这么走了，你妈有你靠，但你又能靠谁？”
“.…..”
第二个手机的短信又炸开了锅……
汪欣涵随手一关，望向列车外的山岭，
思绪就像这绵延不断的荒野，
没有次序，没有逻辑，没有章法的，
天高海阔，来回飘荡，像极了无家可归的浮萍
永远没有，可以依靠的稻草……
现在，工作辞了，繁琐没了，
终于可以一身轻的回家了。
可是，就像他们所说，这十几年的打拼，
终于可以站在峰层，仰望人生的视野，
为什么，可以走得这么决绝？
但是，谁又知道，那个孤独的身影，
那一缕飘白的发丝，
那个虽然儿孙满堂但却依然无依无靠的单薄老人，
谁又能在人生的最后时刻，陪伴着，
给予她刚到世间的温暖和关怀？
汪欣涵虽有万般的不舍，但这事，没得商量。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踏上了阔别已久的家乡小路。
欢声笑语从家门传出，一首首网络歌曲词不着调的充斥着耳膜。
粗矿得连她进了家门都没人发现。
她径直走进母亲的房间，可怜的老人满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
一脸的忧愁……
“母亲……”
汪欣涵哭着扑到母亲的身上，随手碰到的，
是母亲骨瘦如柴的身体。
曾几何时，那个清丽的身影，
那个挑着是体重几十倍的重担的健步如飞的身体，
何以似今日这般的脆弱……岁月啊，你不该如此欺人……
母亲缓缓睁开眼睛，发现是小女儿回来了，
想挣扎着坐起来。可是，
那曾经无数次给予汪欣涵勇气的温暖的怀抱的身体，
竟然连一丁点力气都使不出，
仿佛漏了气的轮胎，奄奄一息……
眼泪不争气的止了又流，
岁月寒冷得像着了瘟疫的魔。
“你怎么回来了，我没事的，不要担心啊，
听话，快回去上班…..”
母亲不开口还好，
一开口就又是汪欣涵曾经无数次用于回拒母亲归家的借口。
为何这样，那些欢乐的幸福的时光都去哪里了，
那些曾经在岁月里拼命奔跑，
用一个个单薄的身躯向命运发起一轮又一轮抗击的伟大的人儿，
那些为了挑起一个家的重担，是妈又是爹的人啊，
不应该是苦尽甘来吗，
不应该是母慈子孝吗，
为何所有的艰辛换来的都是世间的薄情……
她们用奔腾的生命给予世间温暖，
何至于最后，命运却如此不公的还击冰冷……
汪欣涵心痛欲绝的打来热水，给母亲洗澡。
汗液随着堆积的被褥，一层又一层，
变成了酸臭的衣服里的黑斑，
每脱一件衣服，汪欣涵的心又受重重的一击。
泪水已是现实苍白的无力还击的愚物……
“呦，小妹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小妹，什么时候到的，都别唱了，熊仔，关机……”
一会儿，二哥三哥及其他人全都出来了……
“为什么不给妈买新衣服，那都是十几年前我买的……”
汪欣涵所有的火，最终只能憋出这么一句……
“哪里还有钱，你以为看病不要钱吗？”二哥大喊……
“我上个月已经打了十五万给你，你现在跟我说没钱？”
“什么，你给你二哥打了十五万，才给你三哥打五万，
汪欣涵你安的什么心？”
三嫂马上拉着儿子到汪欣涵跟前，
“你看看，你侄子都瘦成什么样了，
又是学费又是补习班，现在连顿好饭都吃不上……”
“你别说你儿子，你看看我闺女，
这衣服都穿出破洞来了哪里有什么钱换……”
二嫂顶到了三嫂跟前……
不一会，整个家，成了不可多得的战场，
那些从前，一块儿玩，一块耍的笑脸，
全都变成了陌生的、扭曲的、狰狞的嘴脸……
汪欣涵无力的靠在门上，
双眼无神的望着这个筑根在母亲心血和汗水上的家。
尽管此时战场上的双方都很有战斗力，
但，入耳的，却只有母亲微弱的呼吸声……
许久，汪欣涵回了未婚夫一条短信：
“亲爱的，当我站在爱的路口，
往前是我的幸福，往后是母亲的安康。
但，我的幸福，早已和母亲的安康绑在一起。
请原谅我的自私和决绝，我要留下来照顾我的母亲，
直到她康复。我们把婚礼推迟吧。”
许久，手机玲响了：
“亲爱的，不要觉得对我有所愧疚，
我的幸福就是让你幸福。
我过两天回来，陪你一起照顾咱们妈。
婚礼这边我爸妈会理解的，你放心好了！
永远爱你的……”
泪水再次滑落，在汪欣涵憔悴但不失美丽迷人的脸上。
但，此刻不是痛，而是，隐隐有种幸福的味道……
我站在爱的路口
◎郭锦生
我站在爱的路口，
冷眼和闲言刮起的风很猛，
吹乱了我油光可鉴绷着笊篱的头发，
吹就我一副狰狞的魔鬼容颜。
道德的阳光很烈，
烤得我一身最焦最色。
路上有很多进口名车
载着美丽的情人穿梭织锦；
头上有飞机盘旋，里面
有人无衣在酒的泡眼里鬼混；
红绿灯向我眨着鬼眼，警告
如流浪狗的我别擅自闯过。
在把太阳和月亮拋来抛去的杂洒里，
很多人在追爱兜圈的秒针；
被驱使的电瓶车东闯西撞，
希望能成功跟梦想碰瓷；
爱在苍穹中招手，收集着
无数奇形怪状的滴血的灵魂。
日落人行，影子一时投靠我
一时投进梦游的人河，溅起腐臭的水花。
你逃离后，我追到这里，
路口的十字在你的行踪上打了交叉。
光一定要现出我的原形，我的影子
只好投靠了路灯冰冷的空心柱。
脚下有蚂蚁成群经过，这些
起早摸黑的工蚁哦，它们有爱没性；
我比它们高大，孤单的我哦，
还要继续追寻，我有性没爱。
无数鲜花和牛粪在空中旋转，逼走了太阳。
周围高大建筑的拥抱总在我面前松开，
只有路灯低首，用光把我抱紧。夜了，
血雨腥风来狠狠吊打，它们想得到
我还原后的一坨闪闪发光的人渣。
我如流浪狗站在爱的路口。
苍白的十字路口，是你行踪的封条，
是爱情命运给我的巨大的交叉。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