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庵志异·逃生
文/翟功印
湋川崔公矗立秦岭之颠，俯察渭水之东逝，时觉河水暴涨，河面浅宽，以至波及堤岸，继见岸之南北乡村低洼处地水冒出，了若池塘沼泽。房舍进水，村民惶恐。公纵身扑下，游至诸村，携弱者觅高处逃。倏尔，再觉渭川如海，汗汗漫漫，鱼虾啮足，耳鼻灌水，塑料废弃物步步碍行。如斯水患者，犹夏禹之洪也。
顺水浮游，东至帝京。乌云伴雷车而至，阴风携寒气而袭。虽见琼楼林立，而街衢漫溢，路断交通，物有漂荡。人皆转上高层，或直登楼顶。疾呼者、哀号者、怨嗔者、怅惘者，立者、跪者、躺者、乳者，狼藉相枕者、争饮食救济者，混乱一片，惊惧焦灼不堪。叹洪流之灏茫，嗟人生之渺小；窥方舟而不至，仰天梯而无望。何生何养，何去何存，又有何神而能救世，犹不可知于当下。如斯灾难者，犹世界之末也。
崔公导绅士贤达上层人等杂于楼顶之平民之间，此类者，公人、艺人、学人、商人之流，席地而有坐者、卧者、乞食者、恚责者，其焦虑恐慌状无异于平民者耶。故大灾面前，地位尊严权利金钱岂可及一块面包受用耳！
有人叹曰：“人今何至于此？”崔公道：“人类疯狂甚矣！大挖地下地壳则空，地震频矣；废物填海海水则浊，海啸凶矣；尾气排污污烟则盛，气候异矣；人心违道道德则损，邪恶广矣。俯瞰地貌，城市扩建斑斑耀眼，若将军被甲而身不透气；水泥钢轨道路密织，若快递打包而胶带满封。试问，脚下之地气焉有不闭者邪？科学进步愈速，人类走向超人类或毁灭步伐亦速矣。”叹者询：“真无救耶？”崔公答：“此次大劫，乃上天予人类之所惩也，吃堑方能长智，蒙难尤可惜生。洪水将退，夫莫深恐，文明进程当须重新规整。”
鸡鸣三声，崔公骤醒，方知为一梦尔。
202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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