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在声音里重放光彩——邂逅朗诵者
作者:张瑞超 朗诵:谢咏臻

1985年,为庆祝新中国第一个教师节,我和几名同学有幸被选为演员,用诗朗诵和一首首赞歌为老师送上祝福。面对台下无数老师的眼睛,过度的紧张,导致表演非常机械。那时的我无法理解诗朗诵真正的魅力。
那是我与诗朗诵的第一次结缘,懵懂无知,是音乐老师在我心里种下的一颗种子。
之后,我与诗朗诵渐行渐远,被淹没在生活的琐碎和繁杂之中。直至2020年7月的某一个夏夜,从我居住小区对面的长河公园传来优美的富有激情的古诗诵读,我被声音牵引着走近,看到公园婆娑的树影光晕里,有一群人悠然地拿着麦克风,淡定自若地表演诗朗诵,由此邂逅了德州朗诵艺术团的朗诵达人——过岩松,将我再次带入诗朗诵的声音世界。
德州朗诵艺术团每周末在长河公园广场自发开展夜读活动。而且,造化弄人,过岩松竟是高中时代的同班同学,时隔三十几年,才将那一段短暂的同学情谊拾起来。过岩松同学的朗诵,声音浑厚富有磁性,音域宽广,自然的情感流露,将一首《陋室铭》带入那个时代。哦,原来唐诗的朗诵是这样富有感染力的。还有那首徐志摩著名的《再别康桥》,娓娓动听,把路人紧紧吸引住,于是不少不相识的人主动加入进来,向他请教如何朗诵。他活跃在朗诵艺术领域已有二十多年了,读诵过万卷诗文,涵盖古诗词、古文、现代诗歌、散文等各类文学题材,运用自如,时而高亢时而低沉,那些我们熟悉的诗句,忽地闯入耳中来,唤起学生时代的纯真。
朗诵是一门语音表演艺术,是站在舞台上,声情并茂并配合丰富的表情和适度的手势,将诗文内容传递给听众,引起强烈共鸣。当年的这位同学,亲切地鼓励我,让我拿起麦克风当众朗诵一首古诗。可我哪怕是最简单的“窗前明月光”,都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到。可见,朗读表演并不是想象的那样简单,即使诗文烂熟于心,你却不能发声,无法突破心理藩篱。
他告诉我,“山”要读出山的伟岸,“水”要读出“水”的流动;只有多读古诗词,读出古韵,才能让声音立体起来;气息的运用,发声所用到的口腔、胸腔、丹田等通过发声技巧达到气脉一通。学习的朗诵技巧,就在过同学一步步的面授机宜之下,我慢慢理解并且加入了读书学习的队伍,且尝试改变之前读古诗的拿腔作调、拖音等问题,渐渐地能干净利落读出古诗词的韵味了。这个夏夜对于我是一次幸运的邂逅,我终于认识到朗诵艺术的真正魅力。

在我接触朗诵之后,反过来也促进了诗歌散文的创作。过岩松同学强调一点,无论诗歌还是散文,在写完之后,出声读一读,就会容易发现有些语句的不顺畅,那就一定要改。在过同学的指导下,我翻出自己以前写过的诗文,重新阅读就发觉语句生涩等问题,深感朗诵对诗文的促进作用。更重要的是,有声文学越来越多,人们不仅仅去看书,更喜欢听书,听读书,朗诵者就用声音和感情将纸上的文字演绎成立体影像,深入人心。
朗诵和文学创作息息相关。德州朗诵艺术团的许多朋友正是在一次次的朗诵中,开始拿起笔进行了创作。过岩松自己就是非常成功的例子。之前他一直朗诵他人的作品,在父母双亲相继去世,那些悲痛迫切需要文字和声音的宣泄,于是一篇篇饱蘸泪水的诗文就这样诞生了。刚刚过去的重阳节,他怀念双亲的短诗《重阳节怀亲》,篇幅短小,语言质朴,但读过的人无不动容。
重阳节
过岩松
登高望远自伤情
梦里泪知几相逢
重阳节是三个字
随着秋凉到来
乏味的日子
会摩擦下泪滴两行
从眼眶到嘴唇
悲伤地滑落
这距离有多远
是从前到如今
是甜蜜到苦涩
想去登高
思忖了许久
这世界哪座山最高
可以让心愿得偿
可以让目光穿越阴阳
泰山 衡山 华山 嵩山
还是珠穆朗玛峰
八千八百四十八米
这个高度站上去
能否望到远去的爹娘
这首诗的第一段,因重阳节而思念过世的双亲,流下了苦涩的眼泪。而眼泪所走过的路,正是走过了人一生中从有父母到无的幸福和苦痛。第二段的重阳登高望远,又联想到世界上最高的山——珠穆朗玛峰。从而发出了悲切的拷问,站在最高的山上,能触摸到过世的父母吗?这是现实里最大的无奈,最不能挽回的亲情。一旦失去,脚下的路再长长不过心与心的距离;山再高,高不过心中的期望。

长期的诗文朗诵,那些读过的书,暗暗地藏在说过的话里,写下的文字里,无形中提升了文学素养。读万卷书,下笔如有神助,不知不觉,朗诵者转换了角色,成为能写诗文的文学创作者。
朗诵不但与文学相辅相成,而它的舞台表演艺术性,又在无形中让人突破自己的心理怯场。很多年前,去参加文学采风活动,我发现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擅长散文小说创作的作家,大多沉寂地坐着,相互之间聊天而已。而那些诗人,就完全不一样,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能站起来激情澎湃地为众人朗诵一段诗歌,他们的诗歌就随着声音进入了我们内心。当时觉得奇怪,现在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多年以后的这次与朗读的邂逅,是孤寂写作与浪漫表演的相遇,是饱满情感的声音生动演绎了纸上、屏幕上的文字,让诗文在声音里重放光彩。
随着社会多元化的发展,诗歌、散文、小说各种文学作品,将会演变成有声文学,在各大媒体平台广泛传播,并走上舞台以朗诵的形式创造第二次生命。

作者简介:张瑞超,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多篇散文在《奔流》《北方文学》《散文选刊》上发表。出版散文集《等你春暖花开》《瓜蔓上的时光》,长篇科幻小说《宇宙怪兽之神农架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