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这写意的蜿蜒之路缀满忧伤亦或苦难,诉说着久远的过往,也诉说着重生的未来。
我踽踽于此,却期许踏破山河。
我无法以个人的力量前进半米,但有众人的目光燃烧,我沉淀了的激情终会熊熊点燃。
贫困不是我们的代名词,虽然我已不再年轻,芳华却正当时,一如那催发的兰舟,微风徐来,便可扬帆。
山环水绕,一路上缕缕炊烟缓缓而升。芳香温暖前行时光。
收获归来的乡亲一声轻唤,亲情弥漫心间。扬尘而去的刹那,向往与幸福一线相牵。
乡亲额际那一线汗水,滴落。我仿佛看见了父亲躬耕的身影,思忆穿眸而过,柔肠百结,如若当年有此般路况,您的笑容是否少了些许沧桑?
择一处佳景,仰卧。远空,有雁成行。远山,明净苍茫。
心,还在前行。路,还在延展。披荆斩棘的身影,是生命里最真挚的感动。太阳,已普照光芒。
一声长叹,千年的风雨交织,在这一刻被阳光击穿,幻化成雨露湿润,万千风物,悠远绵长。
把心的荒地开垦,搭一座桥,修一段路,便可到达东风的港湾。
我微微睁眼,一叶银杏飘然而下。清风过岭,一山金色艳满晴空。
雾
与你一壶清酒,坐看云生雾起。
每种色彩都在盛开。今晨,梯田的雾盛开如棉,软得让人心醉,一缕缕滤掉岁月的沧桑,留下一份温存,暖着红尘中的寂寞。
我就坐在田塍上,把自己坐成闲弹棉花的老妪,大把大把的挥舞光阴,等风等雾也等你。
你看,山腰上的薄雾是行走的灵魂,悄然入心。你听,薄雾下的炊烟中有窃窃私语,丝丝暖心。
这雾是可以移栽的吧,我看见老农伸手掬一捧洒向禾田,谷禾便缀满薄雾,轻盈而丰实。
我手抚稻穗,心头刹那安宁。一缕光芒闪烁,太阳穿雾迷漫而来。谷穗金黄。秋天已到半山腰。
我与老农并肩于田塍,缓缓而行。一个季节过去了。雾起雾散,云生云灭,半生芳华。
薄雾下,炊烟起,我回归农舍,倚窗而坐,举一杯酒,面向满山轻雾,尽释红尘。
我突然期待,如果有一道倩影,绰绰然从雾中走来,嫣嫣然轻启笑颜,这雾、这人是不是就会一直醒在我的梦里!
月亮山
推开窗户,秋天奔涌而来。
秋草凄凄,秋云无度。应秋风之约,我如期赴约月亮山巅。一只孤雁低鸣回头。
我把自己流放,在这山野里寻找旧时情怀。行走的身影,一如往昔,穿越风里雨里,孑然一身。
月亮山,是我内心最坚实的依靠;梯田,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汗,流在田塍流成食粮;泪,滴在心头滴成家园;山,在这一刻静默为景,忧伤而固执。
溪水缠绵,幽咽而过,我伫立成桥,遥望远山近雾。生命相伴相依。
一叶红枫,静卧溪畔,微风轻拂,飘身入水,逐波远去。人生随遇而安。
风走云来。攀至山顶,俯看翻涌云海如滚滚红尘。我渺如尘埃。
一棵小草傍我而立。牵着这棵历经风霜雨雪的小草,韧性如丝。我怎可与这棵小草相拟,我的心被它扎疼。
我随风不经意而来,也将随风不经意而去。
远处,那条弯曲婉转的小道,直抵我此刻疼痛的心房。一抹背影,踽踽而行,一如我曾经落寞的背影,一路向南,寻找温暖的港湾。
我坐在向阳的山脊,感受与自己心跳同步的大山的律动。阳光,正悄悄暖来。
半生弹指声中,不辜负自己,不辜负过去,怎可害怕将来!
大歌
这曲歌谣是要坐在潺潺小河旁,倚栏而听的。
午后的时光,在有捣砧声的岸边,乐曲从粼粼水波上飘来,音乐有了流水和阳光的味道。
一种会呼吸的感动不期而遇,倾听是最生动的背景。此刻,红尘中的愁苦已在红尘外,只有生命里的点滴感动逗留红尘。
时光如流水,承载千年的微笑与悲戚。我寻着荒蛮远古那飘渺的乐曲扑进这炫舞的山乡,怦然心动的是心在此时苏醒。
沐浴在悠悠的乐音之下,洗涤仆仆尘埃,仿佛有束圣洁的光芒穿透我尘封已久的心窗。窗外,云淡风轻。
烛影摇红的《从江行歌》让我爱上一个人,因为这个人爱上这座城,然而,这个人的低吟,我听到了忧伤。不知歌曲里那若即若离或浓或淡的情愫,伤了谁却又在温暖谁?清愁,才下眉头,又上了心头。
我是不是应该站起来,融进苍苍暮色,用这不老的节拍抚我日渐老去的年华。
入夜的山村,心绪搅了我的心空。
音乐响起刹那,俘获我的所有,月色柔柔,我心隐隐,我就做你的情人吧,夜夜陪你《行歌坐月》,时时吟唱《蝉之歌》。
慢道清歌云且住,休去,小黄天籁为君开。可以藉歌声沉默、沉醉、沉吟。
注:大歌:即侗族大歌,被誉为清泉般闪光的音乐。
荷雨
不道愁人不喜听,空阶滴到明。这醉了岁月,湿了眼眶,淅淅沥沥下了千年的雨,在银潭村的荷池边不期而遇。
我伫立观荷亭,听雨吻残荷,声声情迷。曾经最纯粹的雨,有风洗着,有雾托着,而此时,细雨有如双丝网,摧生缕缕感叹,满天漫延。
我是万千雨丝里暗淡的一滴,在季节里飘来飘去。匆匆,林花谢了春红,转眼,又到菊零雨愁。
池塘深处,残红点点,缀烟雨茫茫,一叶小舟。荷亭脚下,有情溪水,携逐波心绪,缱绻南流。
忧郁的雨不停,我默然不语。
信步而行,任雨贴发际,冷却一腔思绪。
秋风起,一池皱纹,爬满我的额际。
不经风雨,怎会破茧成蝶?山抹微云,不觉间走出雨幕。 除了雨荷,更有一袭晴光。岁月尽头,山长水远,天青草色等烟雨,我在烟雨中回首,痴痴的等你。
原来雨幕很深,时光却很浅。
人生几度秋凉,冬梅谢了再开,尤如我又站在春天的门口,仿佛听见一抹斜阳下的莲池,荷莲蓄劲拔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