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正面,米白色的墙上镶嵌庄严的国徽。两侧,白底黑色魏碑体大字: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审判长、审判员、书记员......端坐其位,漫不经心而又似乎成竹在胸地浏览着案宗。

旁听席上人头攒动,鸦雀无声,目光亢奋而又好奇。
按诉讼程序,公诉人指控后,进行法庭调查。证人发言。法庭出示凶器及旁证材料。
被告——一位憔悴苍白、俏丽瘦小的青年妇女。双眸微眯,充斥着绝望、懊悔、茫然的神情,她像具活尸似的,对法庭指控全部默默点头,供认不讳。最后,只抽搐着单薄的双肩,喃喃说了句:“我....打死了我的.....男人,我.....应该偿命......” 满庭交头接耳为斥骂声嗡嗡成一片......,如台风骤起。 被告歪扭的下唇蠕动着,惶惑、惊悸、畏缩着低下头。黑白相杂的头发掩遮住她清秀、惨白的脸颊。
我叫苏涛,现在市法律顾问处工作。律师证件号:0037号。 我受被告人王涛家属委托,对被告枪杀丈夫致死一案,进行法庭辩护。 说心里话,接受任务翻阅了全部案宗后,我认为本案罪行确凿、证据翔实。身为被告的辩护律师(苦笑),我辩无可辩,护无可护。即,经司法鉴定,王涛于今年五月二十五日上午六时,持“五四”式手枪,朝自己法律上(重音)的丈夫高强连击三枪。被害人头部、胸部中弹,当场殒命。

与被告在押中接触时,由于自知罪行严重产生的绝望情绪,她甚至对我的工作也产生了抗拒心理。她说她只求早死,她应承担刑事责任,不要再折磨她了。杀人偿命,她要到阴间给丈夫下跪求宽恕。并说我是“多余的。” 是多余的吗?(苏涛朝旁听席瞥了一眼,笑了笑),也许是。然而,随着调查的逐步展开,与当事人及其社会关系广泛接触;对案情发生的原因,经过进一步核实、分析后,我却反而觉得有话要替这位女杀人犯说上一说了。是要说一说!我要说的是,(提高了嗓音),她的行为固然不足为训,但确实情有可原! “请肃静!”审判长威严抬起头来喊,又侧目微妙地盯着苏涛。 是的,作为律师,我想提醒审判长、陪审员注意的是:王涛、高强这个充满着欺骗、暴虐、凄苦、悲伤;而如今归于灭亡的家庭,最初是如何组建起来的...... “你的废品率又高了。厂长让我找你谈谈。”王涛不知怎么对高强说为好。她是这个小厂的办事员。这个百十人的小厂,只有她一个协理。她下意识地摆弄着辫梢上的卷卷儿。

六年前的一天,下班后的车间悄无人声。她有点怕他,总回避与他过多接触。这小伙子好打架,有回扑克输了吵红了眼,他把人家耳朵撕掉了一半。可他男人的强健、粗鲁、却又常莫名其妙地引起她的关注。也许因这姑娘心灵太柔弱、太自卑。 工作服油渍斑斑的高强,半卧在20机床的踏板上,狠狠抽着烟:“光我有废品吗!再扣我奖金不得啦!” “不是,......主要说你纪律涣散,只因为......是因为,从小你父母就离了婚......” “谁说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朝她吼了一嗓子,将工作服狠狠甩到工具箱里。“离不离婚与你们有鸡毛关系!” “不是,不......”一向沉默寡言的她本不想多谈,她还急着去高考补习班。可她还是讷讷地,“我也只是打工的,我理解你。我父母也离了婚。” 高强怪异地盯着她。车间里无一丝声息。一排排铣床、刨床、磨床静静立着。夕晖从窗外斜射进来。一些惊扰的尘埃在阳光中飘荡着、跃动...... “我跟你一样,父亲下岗时,母亲离的婚....”她轻轻叹了口气。一种同病相怜的苦恼,使她止不住倾诉。当她抬起头来时,发现他坐近了她,他的面色变得格外柔和、眼中含着哀戚。她浸入一种怜悯他、怜悯自己的情愫之中,“你要常看看你母亲......” “我如果结了婚,就和我妈一块儿过。”他转着眼珠,“离婚不能怪她,当时就那个改革形势嘛,对不对?” ......突然,她发觉自己的手被他攥住!她心惊肉跳地要拽出来,却又蓦地被他紧紧抱住!脸上粘满了他的泪水。“他们就会扣我奖金,谁也不......理解我......只有你......”她在慌乱中只听到一个男人悲恸的低泣声。 她被抱得心乱如麻。不,不,不能这样!我们只是同情,没有爱情!可她还是感到了一股痴迷的热力,一种孤独的解脱。她全身酥软,双臂紧紧护着胸前,却被他弄开了颤栗、温润的嘴唇...... 她渐渐清醒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可怕。她惊恐地开始拼命挣扎......可就是挣不开。 只是当两人发现窗外有个人头一晃,才惶惶地互相离开身子。 后来,高强嬉皮笑脸地说,他才不是一时冲动呢,他早就瞄准了这个挺俊的小嫚儿! 王涛好悔呀!当晚在被窝里抽泣了半宿。她压根儿没想跟高强将来会怎么的。她决定疏远他。他却总黏黏乎乎,赖皮赖脸地跟着她,给她带饭、买水果......” 几天后。车间里传满了她跟高强的风流佳话。有人甚至挑逗地问他们啥时候结婚。女友告诉她,高强四处宣扬她跟他接吻了。她凄凄惶惶,成天默默不语像犯了罪,觉得浑身是嘴也讲不清了。

主任气哼哼地:“真够呛!在车间里就干这事儿,还想对组织隐瞒!” “我们不是搞对象,我也没看上他......”王涛不知该怎么说,只苦笑。 “那就更不对啦!没看上就那么样了?你是咱厂唯一的协理,我怎么向上面交代?” 她怔呆了,不知该如何辩白,急急地,“根本没有!......你不信,我可去做检查!” “算啦,算啦,一去检查人们议论更多。反正你们亲过嘴,亲了嘴还能不结婚?相信大姐,大姐是为你好。” 一位好心的职工代表大会老女代表劝她:“干脆结婚算了。明媒正娶,人家就不乱说了。” 一时,她也好像感觉,与高强的关系已成了既成事实。痛苦一场后,决定索性嫁了他算啦!嫁鸡嫁狗,只好认命。她甚至怀着一点希望、期冀,只要婚后他能对她好就行呗。 开了登记介绍信,她哭着对女友讲:“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一步来了。” “那还用说!找情妇,你这样的不行,不会玩,找老婆,你这样的好,可靠、听话、扔到哪里都放心。”高强说着一把揪住她的小辫儿,“剪了!别像个土鳖,净给我丢人。”

“过几天。”她心痛,这是她对逝去的青春时代唯一的纪念。 高强一瞪眼,操起剪刀,不由分说:“咔嚓!”一剪子。 她哭了,捧着小辫儿,心中空落落的仿佛从此失去了什么。 后来,她才感觉到,丈夫在两性关系上并不是外行,熟练得令人可怕。 下期继续分享王涛杀人动因 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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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总编: 子线 美编: 洛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