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又见雪花》
作者:朱嘉瀛
银川这个地方,什么都好,就是雨雪太少。虽不说贵如胡麻油,怕是比酱油也便宜不了多少。
这两日连阴, 天色象是耍脾气小孩子的脸,没有一点喜气,云仿佛是那娃的脸蛋蛋似的,要垂到树梢了。
“八成要下雪!”气象预报员是隔壁的老马,一说话,下巴上的山羊胡胡随着音节在抖动。
对雪的思念不由勾起了往事 : 上世纪末校园那场堪比“泼水节”的搅动天地的“泼雪节”了。
矿山的黎明来的总比平原晚一些。
那天早上 , 天格外阴沉。
沉浸在早自习中的对视的两座教学楼,灯火辉煌。隔窗可见在室内巡视的老师的身影。
站在办公主楼前的平台操场上, 呼吸着湿漉漉的,带着矿山特有的厚重而又粗犷的气息 , 抬头看一眼似乎要压到眉梢的浓厚的铅灰色的云 , “要下雪了!”。
果然,第二节才上课。诺大的雪片相约降落,仿佛不肯分手,它们又在地面手臂相挽地拥在一起,给平时干渴的贺兰山腹地间这块学子天地, 铺就了厚厚的雪毯。
初中楼窗口不时闪现好奇又调皮的学生趴窗眺望的轮廓。
校务会临时碰头,教室的广播喇叭响起:“今天课间操改为自由活动。”
炸了锅了!
两座楼顿时沸腾,就连北楼三层“沉稳的楷模”高三也传出一片欢叫。师生们一起隔窗扫视着经年未见的雪景。
下课了,操场成了欢乐的海洋。
学生们早已不分年级建制, 奔跑着,滚着、打闹着,操场上欢笑连成一片。
捧雪凝视的,仿佛在看稀世珍宝,全然不顾雪水沿手腕在流淌;
仰面呼吸的, 似乎刚从深海潜水出来一般, 让雪花洒落在乌黑的发辫。润湿了秀丽的面庞。
最激烈最开心的还是南楼前面,初中的雪仗开始了!
如小孩儿拳头般大小的雪球在空中划着白色的抛物线交织着,雪雾又为这白色的线打着迷茫的背景。男孩们兴奋地用手在地上笼着雪,制造“弹药”,然后起身发射。投掷者的欢呼、击中者的尖叫、旁观者鼓励笑声汇成了最动听的《雪天交响乐》。
“校长来了!”
顿时,我成了攻击对象。就连刚刚被学生们攻打的班主任老师也和学生组成了“统一战线”, 排炮般的雪球砸向我, 且不说身上已经弹痕累累,就连眼镜也被雪花糊成了白蛋蛋。
弯下身,我也要制造弹药。没留神一发无声的雪弹,顺着脖领钻进了进去,顿时后背冰冷一片。我只好高举双手“投降”。
“校长投降喽!”立即拥过几个孩子为我掸雪,我享受这愉快的瞬间。
这岂是下雪,这是下了一场欢乐,这是为紧张的学子们准备的最好的减负手段。
这里没有男女生之别,没有师生之别,没有年龄之别,有的只是“我们共同生活在一个校园”的信念。
第三节上课,预备铃响了。
放下手中还未投掷的雪球,再恋恋不舍地看一眼刚刚笼着硝烟的战场。
进教室,一张散着墨香的手刻油印小报《太阳石.(号外)雪杖》已在教室等着他们了,那是石炭井的笔杆子万吉晨老师主编的校园小报。从构思、刻钢板、手推油印,一共只有15分钟时间。
一场突如其来的雪, 调动、凝聚了2000名师生的情感。飞舞的雪球描绘了正在探索中前进的教育远景。
内心激情的岁月,必然散发火热的情感!
隔窗望一眼遍地的积雪,银白的光,吸引着我的思绪。
放下笔,喝一口已经凉了的沏好的浓茶, 茶依旧散着茉莉花香。
好怀念那师生的浓情,更忘不了散着书香的校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