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讲给我的故事（五）

文/全家福（吉林）

       自从李四海被狼吃了以后，方圆几十里内，知道此事的人们，每天是战战兢兢，那怕只是听说，并没有看见的人们，脑海里也经常出现，这惨烈的场景，一时间，人们是沸沸扬扬，那怕是上地干活，平时出门走路的人等，时不时地，向四周观望，恐怕不知在何方，串出几条恶狼来，真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王志先生与往常一样，给人家看风水房宅，有时间就打理一下自家红火的果子铺。这一天下午，太阳快落山时，门前来了一辆二马车，大红马驾着车辕，大青马拉着外套，风尘仆仆，一看就是赶长途来的，小发子赶紧接了出去，车上下来两个男人，这是王志先生家吧！小发子答，是的，请进吧。

       二人跟着小发子来见王先生。进屋后，王先生过来打招呼。原来，这二人是亲哥俩，大哥四十二岁，名字叫白龙，弟弟三十八岁，叫白虎，家住科尔沁左翼后旗巴彦毛都屯，距这大约一百二十里。今天来请王志先生，为其父亲看病，另外要看看房宅，坟地等等，王先生赶紧吩咐做饭，这么远的路，整整走了一天，早都饿坏了。

        王先生陪着白龙，白虎哥俩喝了点酒，吃完晚饭，小发子沏上了茶，平时不来特殊的客人，连王先生自己都不舍得喝茶的，王先生问白龙，你父亲怎么了？什么病啊！白龙说，我父亲今年六十四岁了，以前，身体挺好的，大约，五六年前，突然就病了，就是喘不上来气，总是感觉，胸前似乎压着什么，憋闷，这几年，四处寻医问药，但总是不好，这几天，病情加重，有朋友介绍说，彰武县有个王先生，看阴阳风水，癔病，所以，我们哥俩前来求您。

       王先生很为难，不是不想给人家看，是因为路途太远了，一去一回，至少也得四五天时间。家里还有果子铺需要亲自指点。白家哥俩看王先生有些为难，也急的不得了，忙说，先生啊！救人如救火啊！我们哥俩给您接去，看完病后，就亲自在把您送回来，我们家条件还可以，不会亏待您的，说着说着，哥俩流着泪水，给王先生跪下了，王先生急忙给掺扶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白氏哥俩乐呵呵的套好马车，把带来的被子铺好——道路远、减少颠簸，怕时间长了王先生受不了啊！哥俩接来了王先生，松了一口气，但家里有病人，还是心急火燎，赶着马车快点奔驰，这才是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上到家才好。

        傍晚五点左右，马车进入巴彦毛都屯，在白家大院停下，白龙，白虎急忙掺扶着王先生下了车，王先生活动一下胳膊腿，路途太远，胳膊腿酸麻，都快要抽筋了，这时屋里出来很多男男女女，向王先生打招呼，快请王先生进屋，白龙，白虎的两个媳妇，去厨房做饭，小伙计端来了热水，请王先生洗把脸，洗完后，王志先生，拿出旱烟袋，装满点燃，抽了起来。

        吃过晚饭，喝了杯水，王先生跟随白虎，来到隔壁东屋，这是他父亲，白文礼的住所，白龙还有几个人，在这里等候，王先生进屋，几个人急忙给先生让坐，白文礼躺在炕上，看其精神不错，见先生来了，就想坐起来，白龙白虎掺扶着，靠墙立一双被子，让他椅着坐了起来，短短几分钟，白文礼已是满头大汗。

       稍等一下，白文礼恢复了正常，王先生给他把脉，其实王先生并不通中医，但人是否有癔症（外病)，是很精通的，王先问，白东家，你儿子说，你已经病五六年了，看医生吃药的从未间断过，就没有感觉，身体已经好了的时候吗？白文礼回答，哎...有过，可是过了三五天，又犯了，感觉更严重了，王先生问，你的上辈也有得这种病的吗？白文礼答，有啊！我父亲，母亲，说着，他就把父亲，大伯以前的经历慢慢讲来。

       原来，白文礼的父亲，是亲哥俩，他父亲叫，白士贤，父亲的哥哥叫，白士举，比弟弟白士贤年长八岁，哥俩祖居在扎鲁特旗农村，因父母早亡，留下点家产，大哥娶了媳妇，大嫂姓韩，白士贤小，大嫂对他不错，从不亏待他，没过两年。大嫂突然暴病人死了，也没有扔下儿女，还是哥俩在一起过日子。

       两年后，大哥又娶一个姓善的姑娘过门，这个大嫂也不错，人很善良懂事，也很勤快，对小叔子也很好，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家里有几十匹马，二十几头牛，上百只羊，可是好景不长，不知道什么原因，姓善的大嫂，又患上了痨病(肺结核)，没过多久，也身归那世去了，也没有生养一儿半女，这次大哥，白士举真的上火了，说，兄弟啊！你也大了，你连续死了两个嫂子，这里咱不能住了，咱搬家。

        后来，经人介绍，把牛马羊处理了，来到了巴彦毛都屯，大哥白士举，人很精明，会算账，也能吃苦，他听说，马牛羊运到奉天（沈阳），就可以赚大钱，比他在老家处理的，价格翻好几倍，他就去了奉天看看，回来和兄弟白士贤说，价格真的很高，无论是皮毛，还是肉，都高出好几倍，咱哥俩去扎鲁特旗老家，收购牛马羊，然后往奉天赶运，好好干几年。

       没过几年，白家哥俩发了，盖起了新房，买了土地，雇起了伙计，牛马羊成帮，白士举又娶孙家二女儿，做了老婆，白士贤娶了包家大小姐，入了新房，日子又开始红红火火，心情舒畅，一年后，白士贤的媳妇，生下了白文礼，白家上下喜气洋洋，白文礼的母亲包氏，自然是水高船涨，成了当家人，白士举看着媳妇肚子。在久久的盼望着。

        时光飞逝，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白文礼的二个儿子，白龙，白虎都娶妻生子了，白文举的老婆，不但没有生育子女，随着年龄增大，病魔缠身，没多久也去逝了，白士举是痛不欲生，老泪纵横，我啊！这一生是怎么了？造什么孽了呀！白文礼喘了一口气，又接着说，王先生啊！您可别笑话我们家呀！

        自打我母亲生下我，我母亲和我大伯母，就开始明争暗斗，我父亲和大伯打下的江山，大伯没有后代香烟，我母亲又十分霸气，苛刻，久而久之，是矛盾重重，没有平息，我这个当儿子的夹在中间，也是无可奈何，这真是，家家有本难唱的曲，户户有本难念的经啊。

       大伯母去世后，日子总算是平息下来，就在十三年前入秋时节，早上我去叫大伯过来吃饭，因大伯母去世后，大伯父每天都是在我家吃饭，我在门外喊了两声，没有回答，我推门进屋，看见大伯还躺着，一动不动，我又喊，大伯，他还是一动不动，我摸摸他的胸口，还有热度，看见他的嘴慢慢的喘气，就是人事不醒了，我急忙回西屋给家人送信。

       大家急忙过来，我母亲打开柜子，拿出装老衣裳，让家人马上给穿上，两天过去了，大伯还是人事不醒，也没咽气，请来中医先生，他说，这是中风不语（脑溢血），没个治了，大伯棺材是现成的，那年代，家有老人的，早备好了，外面搭起灵棚，把大伯放进棺椁里，开着棺盖，等咽气后，看好日子再出殡。

      第四天早上，大伯父咽气了，七天时，出的殡，事过去以后一切又正常了，好像大伯父去逝后的第六年，我母亲病了，她只是说，上不来气，憋死了，请了很多中医先生，也没治好，就去逝了，父亲上了一股火，也病了，也喊，上不来气啊！憋死了！转年春天，就去逝了，二年我失去了两位亲人啊！又过了五年，有一天，突然我也感觉憋闷，满头大汗，就是喘不上气啊。

       这次，让孩子把您这个有名的先生请来，您可一定给我们家好好看看，究竟是怎么了，是房子有问题，还是坟茔地有问题，王先生，我给您磕个头，一定要给我们家好好看看啊！说着带着病体，儿子掺扶着就磕头。王志先生说不必磕头，我会好好给您查找的，时间不早了，给我安排一个单独房间，大家都休息吧。

      夜深人静，王先生躺下后，就用过阴术查看原由，他来到当年，白士举死时停放棺材现场，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在远处向这里观望，王先生就快速来到，这个人面前说，你的魂灵已经被我拿住，只要你一五一十的，把你做过的损人利己之事，详详细细道来，我会放了你的魂灵，重附你身，保你安然无事，这个人战战兢兢的，把发生的事情全部讲出。

       第二天早上，王先生来找白文礼，让白文礼派人去把他表哥包有福请来。白文礼不解，王先生怎么知道，包有福是我表哥的，找我表哥有什么事呢？白文礼说，我表哥，这些年身体不好，总是魂不守舍，说话也是语无伦次，心不在焉的，白虎啊！去把你表大伯叫来，也就一袋烟的工夫，白虎掺扶着包有福走进屋来，看见王先生，包有福身子一颤，慌忙给王先生，深深的鞠上一躬，然后坐下。

       看见王先生的烟袋，包有福起身装了一袋烟，递给王先生，然后说，王先生，你我昨天晚上，在梦中得见，您今早上又把我唤来，有什么事，您请讲，王先生说，饭菜已经做好了，咱们就边吃边聊吧！当着你表弟和孩子们，把以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让大家都明白好吗？包有福点了点头，三盅酒下肚，包有福看了一眼白文礼，慢慢的讲了起来。

       原来，在白士举有病的那天早上，人们给白士举穿好寿衣后，都去忙着给亲朋好友们送信，买一些后事用品，白士举还没有咽气，只有包有福自己，陪着姑姑包氏，包氏急忙打开柜子，在里面拿出一个，很精致的小木匣子，沉甸甸的，包氏用白士举的钥匙，将木匣打开，里面是满满登登的大洋（银元），查点一下，共三百二十五块。这是白士举老夫妻俩以前的私房钱，自白龙、白虎成家后，包氏独揽大权，只给老夫妻米面粮油，钱财是分文不给。

       第二天，白士举也没有咽气，嘴角有时会动一下，第三天早上，请来了中医先生，先生说，无法医治，准备后事吧！下午把白士举抬进棺材，等到了晚上，包氏把侄子包有福，叫到西厢房，包氏说，有福啊！这老头就是命硬，一辈子娶了三个老婆，都让他给妨死了，还没有留下一儿半女，有福啊！你去找一块小一点的铧铁（农犁用），趁着没人时，偷偷放在老头心口上，让他快点死，不然久了，他会成气候的（变魔鬼）。

       转天老人白士举死了，包有福感觉这样做，有些不妥，就偷着问姑姑，老人死了，把铧铁拿出来扔了吧！包氏骂到，小东西，不能拿，他没儿没女的，命这么硬，拿出来，他阴魂不散，会惹事的，对我们不好，包有福无奈，心里也是有些发毛，出殡那天，按包氏的吩咐，开光前，打开棺材盖，用被单把铧铁包起来，放棺材一角，开完光，一切弄完后，包有福又将铧铁，放在老人心口上，用被单遮好后，盖上棺材盖，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块铧铁，让白士举老人，带到阴曹地府去了。

        事后，包氏给了侄子包有福，银元五十块，剩下的归为己有，包有福拿了钱，可还是心里，忐忑不安，总感觉在良心上，受到了谴责，心中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总是闷闷不乐，几年后，姑姑包氏死了，就是喘不上气来，包有福感到不妙，时间不长，姑父白士贤，也是喘不上气来，死去了，这下子，包有福傻了，每天都是真魂出窍，胆战心惊，常常是恶梦相伴。

       一切都明白了，包氏认为，白士举无儿无女，他死后在命硬，也牵连不到我的儿孙，我私吞了他的私房钱，用这块铧铁压着，你鬼魂也不能来找我算账，压着他永世不得翻身，她怎么就没想到，白士举是白家顶梁柱，他死后，白家坟地，第一块坟位，是他白士举的，无人可替，怎么就不想想，老祖宗躺在那里，胸前压着一块铧铁，子孙后代如何翻身，怎么能喘得上气来呀！

       事后，在王志先生的安排下，打开白士举的坟墓，取出来那块三斤重的铧铁，自那日起，白文礼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家里是人丁兴旺，日子红红火火，其实人啊！都要有一颗善良的心，更要有仁慈的爱，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何怕鬼叫门，坑害他人的人，永远是害人害己，绝不会有好下场啊。

2020.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