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节

文/王文平

    傍晚陪母亲聊天的时候，习惯性的打开朋友圈，如古代明君帝王一样，逐一阅览朋友们的奏折。忽然一条映入我的眼帘——今晚锻炼跑到半路 ，忽然想起明天十月一 ，我竟忘了买烧纸 ，立马折回 ，去买烧纸。

    秋深了，明天寒衣节，要给祖先烧寒衣了。哎呀，如果不看朋友圈，我还真的忘了！

   深秋中，一行行高飞的大雁义无反顾的飞回了故乡。千难万险，山高水长又怎样，北国，真的太冷了。衡阳，才是我温暖的家。

   瑟瑟北风里，秋叶被染成了缤纷的颜色，红了，黄了，紫了，焉了，干了……，又是一阵秋风吹过，萧萧落木飘摇翻卷着跌落尘埃，聚拢着缩成一团。我想到了一个词语，秋深了，天冷了，霜寒了，秋叶聚拢在一起，想必也是报团取暖吧。

   墙角的菊花正艳，头顶的枫叶红的像火一样。天不复高远，低沉的，昏蒙蒙的。冷冷的风不时鼓动着我的耳膜，发出呜呜的怪叫。行人大都缩起了脖子，穿上了厚厚的外套。夜露凝霜，呵气成雾，母亲不止一次的数落我，都霜降了，你还不穿保暖裤，秋裤薄薄一层，能挡住冷？老了你知道后悔就迟了八年了。

    穿了，我昨天都穿了。说着我弯腰把裤筒挽起，让母亲看我暖暖的保暖裤。说真的，让母亲看我穿保暖裤只是让她感到心安就是了，没有别的意思。说真的，我还真没有觉得天气有多冷。

但是，天真的冷了。

    妈，我明天中午下班了回来给我爸烧纸，晚上回来太迟了，您说行么？我看着母亲商量着说。

    要不明天早上吧？早上的话地里也没人，你骑摩托带上我，一会就回来了，还不耽误你上班。四弟在一旁说。

     行，早上就早上，明个早起六点半你过来。一会把纸和寒衣拿上。我看了一眼上桌子上母亲剪的寒衣和买的票子对四弟说。早上烧纸啥都不耽误，就是怕露水重，把裤腿弄湿了，回来又要换衣服，麻烦滴。

   没事的，刚刚预报说明天大风，起风了就没有露水了。妈妈说。你滴就不要拿票子了，我把票子和寒衣放到胡同桌子上，你滴明个早起过来拿上就是了。烧纸的时候给你爸念叨念叨，让你爸给你爷爷奶奶们把钱分了。给你凤英（已经去世了数十年的本家叔叔媳妇）娘也送些钱和衣服。你凤英娘也太熄火了，年轻轻的就不在了，孩子现在都在外边，你爹爹（本家叔，凤英娘女婿）身体又不好，他大概都忘了给你娘媳妇烧纸了。

    四弟说，妈，这您放心，我爸到哪都啥嘚，五一叔前些年都说，我爸给他托梦了，说我爸当校长正直了一辈子，到底下阎王爷一查看档案，立马封我爸掌管地底下咱这一片的财政大权。看来人正直了到哪都能吃得开，都能当头。四弟接着说，我爸活着的时候就啥嘚，不要说要饭滴，就是骗子骗他钱了，我爸还理直气壮的说，骗子没有咱光景好才骗我，再说我要那么多钱干啥？公家一月发两三千，我凭啥挣人家两三千？到底下了那还用说，我爸肯定把钱分了，少不了凤英娘一份。我爸他就不是爱利的人。

  母亲笑了:，我说你爸那就是傻。你滴去了记着拿把锨，到了地里挖个坑，在坑里把票子和衣服烧了，等烧完了用木棍挑挑，看有没有烧干净，别把衣服票子都烧成半截子，到底下了花不成穿不成，那还不胜不烧。烧完了用土盖住，天凉了风大，可不敢让着火了。

    嗯嗯，我知道了。

    母亲看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说，都九点了，你滴该紧回去睡觉，明早早早滴起来，我一会把票子和衣服放到胡同桌子上，记着拿打火机。母亲看了我一眼，你做啥都丢东撂西的，到了地里不是没拿锨就是忘了拿打火机，要不就是把票子和衣服忘了，我见你毛毛糙糙都慌慌的了。

   我看着母亲哼哼哼的笑了，妈，这能怨我么？您儿子笨您又不是不知道。不早了，您也早点睡吧。四弟走到电视跟前手放在开关上说，妈，你不看电视了吧？你也早点睡，水浒传都看了多少遍了，我把电视关了呀。

   不关不关，你滴回，我再看一会儿。等会，给你滴一人拿一盒五（乳）酸菌素片，帮凑消化哩。国平，要不我给你到后燕窝挑几针，再到大拇指窝里挑几针，你看你咳嗽的成啥了。你还不信哩，今黑了一挑你明个就不咳嗽了。

   不挑不挑，疼死了。四弟说着紧跑两步跨出了房门。妈，我滴回家，你也早点睡。我哥都说了，熬眼不好。

   我再看一会就睡，你滴把大门拉紧，别让风吹开把猫熊放跑了。后冬里贼多，怂收狗滴硬等这机会偷狗呢。

   早上六点半，弟弟准时过来了。娘子喊我，文平，国平到咱妈家取票子和寒衣了，我给你布袋里装了个打火机，锨在门口放着，烧纸回来再吃饭。    

     国平，这才是真正的青山，才几年功夫，柏树都长这么高了。你看，这片地里就数咱爸的坟头上这苗柏树最高了。我指着父亲坟头上的昂然茁壮的柏树对四弟说。

   四弟掏出寒衣和票子，一沓沓的捻开，仔细的检查着。挖个坑吧，你说看有意思不，咱爸坟头的柏树长这么好，脚头前地方光光的一小片，这大概是咱爸故意留下来烧纸的地方吧。

   咯嘣一声嗯亮了打火机，橘黄色的火苗跳跃着点燃了母亲剪的寒衣。一股暖暖淡淡的蓝烟袅袅升腾，飘远，缥缈到虚无的高天。

     父亲收到寒衣了吗？

    天冷了，母亲一次次催促着我穿上厚厚的保暖，怕我冻着，担心我老了受罪。可是，那个曾经把我高高的举在肩头，让我看到了远方和未来的父亲，我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天冷了，疼我爱我，远在天堂的父亲冷吗？

     如果没有看朋友圈，没有母亲的叮嘱，谁能记得今天是寒衣节？

作者简介：老顽童王文平，面朝黄土种过地，外出进城打过工，西姚温村的老农民，不惑之年的泥瓦匠，小学文化的读书人，只想用拙劣的笔杆，书写农民自己的故事，为咱们农民发出声音！

主播简介：

蝴蝶兰，实名马景艳，中共党员。中学高级英语教师，三晋名师。性格开朗，热爱生活，热爱本职。业余时间喜欢陶醉文字，酷爱诵读。近年在多家平台发表诵读作品千余篇，希望在声音的世界里遇见更好的自己，用真情传播正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