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兰魂  第二部（十九）

宁继明

又是五谷飘香，金风送爽的秋天。

由北向南的大雁，在空中鸣叫着，

一会排成一个一字，

一会排成个人字。

在碧玉无瑕的空中，

由北向南韧性地飞翔 着。

顽皮的孩子们，拍着手跳着脚，

大声地喊着：

“大雁大雁摆不齐回家死个打头地。

这朗朗上口的童谣说明了一个道理：

群雁高飞头雁领。

老父亲告诉我：

大雁之所以排的那么整齐，

那是因为身体比较重，

飞的远，体能消耗大。 

而排列整齐的雁群，

当翅膀向下扇动时，

整个雁群，

就让空气产生了一种强大的托力。

省下很多的力气。

真是聪明的大雁呵！

村上又快到了难啃的攻坚的时侯，

收缴农业税。

年年害怕年年收。

家家户户都忧愁。

今年的丰收来的不易。

这里是洮儿河畔的北部半山区，

靠天吃饭，十年九春旱。

今年春旱严重，全是抗旱种地，

条件好的有个马车牛车毛驴车，

车上装个水箱一埯一埯地浇水，

一埯一埯地种，

一天下来种不多少。

但还是把希望埋进了土里。

条件不好的蹲在墙根，

抽着自来卷的旱烟。

无奈地看着眼前来往的水车。

无奈的人们，想到了求雨。

我们村的的近邻马家沟，

在没有希望的煎熬时，

自发地组织起祈雨的队伍。

妇女和孩子们，一手拿着水瓶，

一手拿着柳枝。

遇见行人，

用柳枝沾着水向行人身上挥洒，

而行人是不许躲避的。

后面的锣鼓咚咚地敲着，

奔向龙王庙和水井。

绕着水井转着圈圈。

村子里的大街上，

放着几口大锅做着羊肉粥饭，

随便吃不许拿。

吃不完倒在沟里。

敬着龙王和散仙。

我开车去给姐姐家抗旱。

看着这长长的男女老幼队伍。

我的心颤动着。

为了表达我个人的真诚愿望，

我也在人群中和他们一起祈祷。

龙王啊，给这里行风布雨吧。

让这些在贫困中挣扎的人们，

春种一粒粟，秋收千粒粮吧！

也许是诚心感动了上苍，

响晴的天，

从西北飘过一团翻滚的，

浓墨泼染的云。

急骤的雨滴，打在睑上，

生疼生 疼的。

可是身心却那么舒爽。

我只能躲在自己的

东方红28拖拉机的车斗底下。

放掉四个水箱的水。

由衷地感叹道：

“农民呵，真的不易！”

希望伴着庄稼长。

红红的高梁涨红了脸，

偷偷地向四外张望着，

看看邻居伙伴喝成啥样。

老成憨厚的谷子，

谦虚地点着头弯着腰。

一幅渊博学者的风度。

向日葵收起了少女羞羞的腼腆，

无人时那张狂的舞姿。

变成了少妇含情的秋波。

频频地送给路人，

我难掩不住心中的喜悦，

寻思着，

今年的农业税上缴的坎，

要压到历史的最低点，

一是一二是二决不惨杂水份。

让百姓缓缓吧，村上勒紧腰带，

过几年苦日子，民富则村富，

大河有水小河满。

寻找发展的机会。

走企业富民之路。

为商的一本千利，

唯有为民者十利。

为什么不寻找千利呢？

我向村中踱着步，心中盘算着。

三夏不如一秋忙。

到处是车马的呦喝声，

到处漾溢着丰收的笑声和歌声，

似淙淙山泉从静谷流出，

叮咚悦耳。

我叮嘱会计实打实地算一下，

每口人能摊多少农业税钱。

他张口就来地说：

”应摊三十五元”。

我宅异地说：“这么点？”

他点了点头。

”过几天开党员和村民代表会，

今年要无水地分征缴农业税”。

他迟疑了一下说：

“不多收点，有交不上的，

到时你我都垫不起，

完不成任务。”

我信心满满地地道：

”只要宣传到位，

应该问题不大吧？

每年好几百，谁都会算帐。

在不交天地良心。”

村长是新调上来的。

基本可以，就是有点躲茬。

皇粮国积税，天经地义。

村长领儿子去乌市

做鼻息肉手术去了。

手术做完，

在哥哥家又呆了几天，

岂不知我这里己是火烧眉毛了。

盼星星盼月亮似地

吩到村长回村了。

党 员扩大会上，

我把似定的方案公布了，

把面临的困卯难讲请了。

一卯顶一楔的国税钱，

不许订帐转帐，

党员干部更不许。

由于动手晚，全乡上缴名单，

我们排在最后，

有三个村己经缴完了。

他们集体经济好，村上有存钱，

由村上先代缴了。

我们村是拉屎费力，饥荒太多。

收了四天，开个碰头会。

拢吧一下才三干来元。

四社收的占了三分之二，

而寄于希望的三社，

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望着那少的可怜的钱。

问着三社的主任：

“怎么回事？”他呵呵了两声：

”没说啥事。我听出了有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散会后，三社的主任没动。

我又问了句：“怎么回事？”

他挠了挠头说：

“老姜头和富老大他们说了。

你不调正班子，

把那两个人拿掉他们就不交。

我一愣说道：这是逼宫步啊，

我知道这是为我好。

让我扫清障碍。

同时也非常生气。

班子我调整了吗？

选举时

乡干吃了一百多棒青苞米，

他们吃饭我买单都不行。

硬生生的撤了我的职。

这是人家精心钩织的网啊！

能被我轻易撕破吗？

我只能熬鹰似地熬他们跟我干，

清水衙门吃喝设门，

工资挂帐，

不是有两位知难而退了吗？

一肚怨气，

为这一方的百姓我腿都坏了。

我对得起他们啊。

打官司需要证人时，

一个个有多远躲多远。

现在我又要把我当成枪头了。

悲哀和气愤在心中交织。

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

可我呢，不想当柁缧，

可不当陀螺就不能旋转。

真是苟咬吕洞宾，

不识好人心哪！

我活生生闹个残疾。

没用公款吃过一顿饭，

没黑没白地操心挨累。

舍了小家为大家。

一年自家少收入多少钱？

谁道声谢说声好？

图啥呀？我揉去了眼泪。

遮掩地说：

土迷眼晴了。

”你再多跑几趟看看。好好说说。”

心事沉沉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索性披衣起来。

用烟来打发这烦人的，

寂寞 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