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冬之交的岳普湖,秋风瑟瑟,白杨的叶子已泛黄。一阵秋风扫过,树上那稀稀拉拉的叶子,干得像内地的旱烟叶一样,纷纷飘落,大地母亲敞开宽阔的胸怀拥抱归来的孩子。落叶回到大地母亲的怀抱,甜蜜地睡在粉尘中。白杨树依然傲然挺立,它们手握手,肩并肩,以勇者之姿迎战,抵挡着风沙的洗礼。这便构成了成了岳普湖最美的一道风景线!
收到同事问候的短信,想起了家乡,想起了家乡的学校,想起了我家乡的老师。
在我的眼里,无疑,他弱爆了。
刚刚走进我们的教室,宣布担任我们的班主任,我们几个都心照不宣的爆笑起来,一米六的个子,小巧玲珑的眼镜,在我们这群高一的大孩子看来,需俯视才见。当时因为敢笑,除了他个子小,一看就镇不住人,更重要的是,在所有刚刚进入四中的孩子们看来,我们几个是范镇街上的孩子,一般不敢惹,内心多少有些小傲慢。
其实我们是故意逗他,看他敢不敢管,当时学校安排集体劳动,“胡一刀”跑到他跟前,“老师,xxx去打篮球了。” “奥,是么,待会儿我找他。”“老师,xxx也去了。”“奥,是么,待会儿我找他。”那几个都是体育生,后来吹嘘说,他没找他们,我们是深信不疑的。于是又调侃一番。
冯银河最终也当了老师,(尽管当时的目标一直是北体和上体)。但他当时是了不起的,当要求把家长叫来时,他一句“我家长最看不起来老师”,让我们几个范镇街上的孩子崇敬不已。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爸爸少有的慈爱,说,你老师来家访了,说你的脑子不笨,只要认真学,一定有前途。现在我也当老师了,也经常说这样的话,但当时却真有一股暖流流经全身,我突然感觉,有点对不住他了。第二天早上上早操,我们意味深长的对望了一眼,又飞快的挪移了目光,从此,我老实了不少。
听说他被赶到初中了,据说因为成绩不行,我们又都爆笑起来,又都是调侃起来,还说,他被赶到初中,我们都是有功劳的,又是一阵大笑。
可是,我总觉得有点言不由衷,嘴上都极尽讽刺,可心里有点落寞。几个人都沉静下来,又说起了他的好。
我们回忆起了早晨五点到宿舍敲门,心还是好的。回忆起了xxx生病,几十里路亲自送回家。回忆起了xxx生病吃中药,他在宿舍给学生煎药云云。都唏嘘不已。最后定性,他是个好人,只是摊上了我们这个班,经验不足,有点倒霉。
我没想到,他到了范镇一中,竟然成了全镇的骨干教师,尽管当了同事,因为不在一个年级,对他了解的反而更少了,我只是知道,他所教的班级不管是学习成绩还是学生管理,都是最好的,多少家长托人把孩子分到他的班。每天,总是第一个到校,坐在教室里批改试卷,几乎不间断。从他身上,我感觉,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应该是对的。但每天坚持不断,这事太难了。
那一年,他带毕业年级,正好学校安排副校长包班,我正好包他的班,他让我给学生做做思想工作。我进了班,牵了他的手臂,让他坐在讲桌前,我说,他,曾经是我的班主任,从这个角度来讲,我应该是大家的师兄,我代表大家给我们的老师深深的鞠一躬。在同学们热烈的掌声中,我分明瞥见了他眼中湿润的、晶莹的光芒。
他,一个男老师,他所教的例届学生都叫他“杨妈妈”,他就是一个妈妈,对学生无微不至的关怀。
他太出色了,去年的重点班,多少家长都想让他担任班主任、语文老师,但综合种种因素,我担任了这项工作,大家都惋惜不已。
去年九月份,我找他谈,能不能到毕业班工作,他说,刚检查了身体,身体状况不允许再担任班主任了,毕业年级更困难。我知道,他从来不会拈轻怕重。师资如此紧张,我还是咬了咬牙主动提出,实在不行,教一个班吧。我的潜台词是:反正中高聘上了,多干少干甚至不干不影响工资。他说,教课还是没问题的。两个班的语文课,依然是坐在教室里批阅试卷。
平平凡凡的人,平平凡凡的干了一辈子,到如今依然默默的奉献着。也许,这就是人们说的伟大吧。他就生活在我们身边。突然,我想起了李灿伟老师,默默工作到退休的最后一天,悄悄离开了奋斗了一辈子的岗位。前几天他给我打电话,我竟然不自觉的快速站了起来,崇敬的接了电话,也许,这是来自我内心的尊重。
想起当年学生给他起的外号“孕妇”(一如不懂事的当年的我),再看看如今瘦弱的“小”人,内心感慨不已,突然觉得应该写点什么,于是,趁热乎,赶紧调了一节课,写点感想。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老师杨树群先生! 
【作者简介】戚焕祥,山东泰安人,援疆教师,岳普湖县泰山中学副校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