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傍晚的家
八月过半了。现下风疾雨急。我一个人在家。
七夕前后那两日洒下的番茄种子萌芽了,香菜也开始生长起来了。蛋黄酥、榴莲酥一并吃完了,蒸蛋糕的空袋子扔去两个了,牛奶空箱了。我们饭间播的武林外传放到第四十二集了。恍觉时间真快啊。阿山不同意,他以为这月太久没结束,因为我们的伙食费接近尾声了,急切等待着月末发工资的时候。我建议阿山少买肉,肉太贵了,山不愿意,他说我爱吃肉,谁不爱呢,他自己也喜欢得紧。我这两日吃得多,想来是胃口适应了新环境。
有时候觉得这日子太无趣,可以料想每天的大概轮廓是如何的;有时候又感慨这日子真朴实,可从朴实中闻见悠长的笛音,就显出惬意与诗意。就如此刻,房中太暗,我开了一盏灯,便飞来一只躲雨的蜻蜓,绕灯转了几周栖息在房顶。饶是最平淡的生活,也不乏惊喜。
昨日读完了苏童的长篇——《河岸》,一个烈属与否、在河在岸的故事。章节末尾,库书记驮碑投水,应了河的喃语“下来”,这么一段,包括之前库东亮运回那块纪念碑,本该组合成悲壮的声音,我的双耳或许被堵住了。相较而言,我更喜欢苏童的一个短篇《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同样有趣的一个符号——自然发出的唯有特定对象方可听见的声音,原野、孤树、池塘和房屋发出的低沉的叹息,泥土一年四季都在叹气。其实我无法把写《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的苏童跟写《红粉》的苏童认为同一个苏童,浅陋而不知如何将不同的文本风格割裂的作者形象归到一处来。羡慕那些自解疑惑的人。
今天来到傍晚了,我在家想起了纪弦《傍晚的家》。他的《傍晚的家》是得张爱玲喜欢的凄清的傍晚的家,属于所有人;我的傍晚的家是另一种存在状态,非但不荒凉凄清,且居住民只有我和阿山俩人。
就着午饭剩的尖椒牛肉拌了米粉,大口吞咽,送了两杯薏米茶。再切半个西瓜也不过分吧,我拍拍小肚子,同这位伙计打商量。雨停歇了,躲雨的蜻蜓还没发觉,还逗留在我们家。山半小时后就下班。嗨,晚饭时间又快到了。我真喜欢山,于是决定切半个西瓜给山吃。

作者 江莹莹,中学语文教师,热爱阅读,笔耕不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