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篇小说.一部染料厂
文/李祖荣
第十九章
他叫杨建国,八中毕业生加入大分散车间时,工厂派他当领队。那年他20岁,学生们也就16岁。
厂里派他接学生,叫他给学生们讲解染料厂,也算合适,他也当了三年工人,但他是厂里挂了号的工人,他是厂里足球队的前锋,临门一脚就指着他呢。
可看他踢球,总觉得他在耍活宝,那是因为他老爱摔跟头。
他给学生们讲解,总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哈喽着腰,讲解起来也不是很流畅。
学生们都围着他,像在学校围着老师。他也有小心眼,琢磨着在学生中相一个对象。
还真有一个被他相中了,这个女孩,柔美和顺,皮肤白皙,说话甜美,正是他想要的类型。
大分散车间开工的时候,他已快追上那个女孩了,学生的活由他分配,男的都去材料组帮忙,女孩则被分配刷油漆。
车间的空调管道都是长方形的铁桶,外面刷完漆,几面还要刷,那个女孩个子不高,被分配钻进里面刷漆,看起来也正常,里面有些黑,女孩有点不适应,喊道:好黑啊,有没有手电筒?
有,有,我进去给你打,
杨建国也钻了进去,这一进去,就一个多钟头。没人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了什么活,
第二天他就宣布,他和那个女孩谈对象了,女孩也默认了。
三年后他们结婚了,并且有了一个男孩子。生活倒也美满。
杨建国在厂里有一号,除了他足球踢的好外,他的朋友路子,也是厂头们需要的。
他有个朋友在王府井翠花酒楼干厨师长,酒楼是闽粤菜系,厂里来了南方客户,请人家吃饭,都去翠花楼,杨建国陪坐,厨师长亲自掌勺,山珍海味,闽粤佳肴,客户都非常满意,厂长脸上有光,也为翠花酒楼拉了生意。
杨建国两面受捧,自然是春风得意。手里也少不了额外收入,小日子也过的有滋有味。
厂里也把他从车间调到销售科,全国各地一通游。出差有补助,销售有外块,小日子更是丰富多彩了。
一年有多半年出差在外,后方就红杏出墙了。
垡头大院是排子房,小两口旁边一家是设计科的科长家,邻里串门,借东借西,倒也是常事。
但慢慢的爱慕之心诞生了,科长爱慕女主皮肤白皙,柔美多情,女主爱慕科长多才多艺,持家暖男。
一来二去,触景生情。
没有不透风的墙。杨建国回来很快就听说了。女主也痛快,要求离婚。
那边科长早离了,就等这边了。杨建国看大势已去,再挽回也没多少希望,一跺脚离了。
这真是:花前月下无限好,夜长梦多两别离。

卢智林是八中毕业的学生,他瘦,寸头。是个大近视眼,还不戴眼镜。看什么总爱伸着脖子看,久而久之,他走路脖子都有点往前探,好像驼背一样。
他爱学习,经常看到他捧着一本历史书看,他自己爱学习,也佩服有学问的人,言谈话语中透着羡慕。
其实他本身也不错了,历史上的知识他也不少。清朝十三个皇帝,他一个口诀就说出来了:
太祖,太宗,顺,
康,雍,乾,
嘉,道,咸,
同,光,宣。
他真聪明。他的岗位就是一个人,二楼有个溴代烤箱,就是把三楼的液态溴代物经过烤箱高温的蒸腾,使液态变成粉末从一楼流出来,本来开关都是电钮操作,可那个不信任电子设备的王主任愣是把自动的开关拆除,用人工出料。
溴代粉末在傾斜的管子里经常流不下来,就得用钢管去敲击震动,好叫溴代流下来。
没有了自动的震动,用人工敲击震动,也就是那个土鳖主任想的出来的土鳖主意,白班敲击还好一点,糙杂的声音大,不显,夜班敲击就不一样了,夜里静啊,卢智林的敲击声整座楼都能听的见。
人们开玩笑的说: 他是夜半敲钟人。
论长相,没人能看得上他,但论学识,论心地善良,倒真有几个姑娘喜欢她。
曹姑娘捷足先登,最先向他示好,他也觉得自已属于歪瓜裂枣之列,也就欣然接受了。
闹了半天卢智林他爸爸还是铁路上的一个大厂的书记,家里有两套空着的房,顺顺利利的二人没谈多久,结婚了。
有时爱情就是这么简单。
婚后曹姑娘洗衣做饭,卢智林学习跑外,倒也是天配一对。
女儿出生了,上夜班的卢智林敲完钟,想着在车间找点边角料,给女儿做个小床。
他手巧,天生干活的坯子,打个烟筒,砸个拐脖,手到擒来。
今夜他想找几个角铁做小床的架子,楼上楼下转了一圈都没有,他想到小喷雾,那里这几天停产了,正在检修,下脚料肯定有。
小喷雾没生产,黑灯瞎火的,他又是大近视还不戴眼镜,只能是蹑手蹑脚的向前走,小喷雾休息室的门开着呢,没有灯,他摸索着走进去,好看看有没有角铁。
刚迈进一只脚,就听见有女的吭叽声,他也没在意,心想可能是有人跑这睡觉来了。
在往里走,也有男的喘气声,他也没在意,走到里屋门口,他惊呆了,一对狗男女竟然在大桌子上苟合呢。
哎呦!我的妈!
那二人没叫唤,他倒先吓的惊呼起来,摸到门,跌跌撞撞的往回跑,嘴里还叨唠着:真不该看见,真不该看见,嗨!
他回家后到家具市场买了个小床,但那苟合的一幕,一天他都挥之不去。
几年后,闺女都六岁了。曹姑娘胃难受,有时还疼,去协和医院检查,贲门处长了一个东西,住院治疗了一个月,医生说要做切除手术,卢智林不敢做主,找来曹姑娘的大姐,大姐做主做了手术。
手术基本成功,但没有一个月病情恶化,卢智林黑白天伺候,他还到雍和宫烧香拜佛,乞求保佑妻子平安。
可平安还是没等到,曹姑娘又受了半个月的苦,撒手人寰了。
卢智林哭的成了泪人,一星期都没有缓过神来。
有道是:爱妻撒手离人寰,空留痴男守屋间。
这真是忠贞的爱情。
还有移情别恋的爱情,也是爱的死去活来的。
宋寅生也是八中的学生,他和车间主任范大个长的差不多,都是一米八的个,人白净,只不过他留着一边倒的头型,而范大个有点中分。
他人高心细,干活肯干,而且还巧。他在还原岗位干了许多年,有一套经验,车间提拔他当班长,他说什么都不干。
这小子有他的业余爱好,他爱摄影,这个爱好可不是一般人玩的的人起的。他是个独生子,父母都是某机关的小职员。
但非常宠爱他,长镜头的照相机他就有两个,这在当时的社会上绝对是上品玩家。
北京有个摄影大赛,他小小年纪,拿过第八名。
车间有事,叫他照相,他当人人不让,车间谁结婚都请他去照相,他也从不推辞。
他的卧室就是他的暗室。他能把妻子儿子赶到们厅去睡,也不能影响他的爱好。 冲洗相片的用具一应俱全。他需要没人打扰的操作。
他爱摄影,没有什么能使他分心的了。
但那一年,一个从小染料厂调来的女人叫他分心了。
这个女人二十六,七了。条挺顺,梳个马尾辫,但人长的太一般了。但是,有人说她会撒娇,在小染料厂就曾迷倒不少老爷们。
调到大分散车间,她很快就认识了宋寅生。她听说他会照相,就在浴室门口等他,她说她们三口子要补照结婚照,请他帮忙。
他欣然答应了。是去他家照,那时还不流行婚纱照,两个人坐在一起,卡嚓就是一张。后来又给他们和五岁的女儿合了张影。
本来这事到这就算完了。但这个女人为了感谢他居然天天给他带好吃的,有时还给他带饭。
一来二去,两个人关系越来越密切。有人劝宋寅生,说她不是好东西,他还和别人急眼了。以后再没有人和他说什么了。
宋寅生爱她爱的死去活来,有一次,一个女工骂那个女人是破鞋,女人哭着告诉他,他要打人家,人家跑进女浴室,他居然冲进女浴室,给人家打了一顿。受到了车间的处分,还扣了奖金。
车间人都说,他被那个女人钩搭的不可救药了。
后来他们就上下班都在一起了,黏糊的分不开了。
最有意思的是,那个女人去南戴河疗养所去疗养。
宋寅生几天没见她,他居然下了夜班,骑着他那辆赛车,顺着公路,骑了六七个小时,到南戴河去找她,也成了大分散车间,移情别恋的的一段佳话。
有道是: 移情别恋終是恋,千里追她心不还。(待续)

作者简介:
李祖荣,北京知青,初中毕业。1968年下乡到852农场11队;1972年调到三师钢铁厂勘探队搞地质;1977年返城,在工厂当工人;1986年在《上海中医药杂志》发表论文,《伤寒论伤寒中风辩》(网上可查);2009年在北京大学中医学社讲课《浅谈运气学说》《经络和经络感传》(网上可查);业余有时喜欢写诗,也是有感而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