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母泪作者：瓢城人（吴加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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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母泪

作者：瓢城人（吴加林）

按照老家习俗，人们都把每年的农历当着人的生日或祭日。今年的农历九月十七是我母亲去逝三十二周年祭日。

母亲，是我们人生中最亲近的称呼和最贴心的人。可我对我的母亲已经陌生了三十二年了，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快近四十年了。自从自己入伍当兵到部队那天起，除了每月与家里通上一两封信和几年一次的半个月的探亲假以外，就已经很少有机会跟母亲亲近了。

我的母亲一生坎坷。在姥姥家母亲排行老大，下边两个舅两个姨。母亲出生于战争动乱年代，在颤颤惊惊中度过了自己的童年。16岁那年，姥姥病故，姥姥去逝时，我的小舅刚刚学会走路。姥爷担心续弦母亲姐弟妹受虐待，便独自一人领着几个孩子过着自己的后半生。为了帮姥爷分挑家庭生活的重担，母亲稚嫩的肩上扛起了本应是她的母亲肩挑的家庭担子，除了每天要到生产队干成年人一样的农活外，还要料理一家人的一日三餐、生活起居、照看好她的几个弟弟妹妹，挑野菜喂鸡喂猪喂鸭攒点零花钱贴补家里的日常开支，就这样在含辛茹苦中母亲度过了自己的青春少年。

十九岁那年，母亲嫁给了一个大她八岁的男人我的父亲，开始了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人生。那时，我的父亲是盐城江淮拖拉机厂的一名工人，母亲与父亲结婚后也进厂做了一名临时工。本以为从此命运可以得到改变的母亲，却在不久之后的三年困难中，又随我的父亲回到了乡下，开始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生活。

乡下的家，说是一个家，其实只是一个只有几平米的土坯茅草简易房，进屋刚刚够一个成年人站立，没有任何家什，连张睡觉的床都没有，晚上睡觉只是用高梁玉米杆铺在地上，上边再铺上一层厚厚的稻草，就算是睡觉的地方了，当时大部分人家都是这样，锅灶也是土垒起来的，真的是家徒四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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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农村不久，因为父亲是党员，又跟随过去教私塾的爷爷学了一些文字，成了当时的知识分子，便被大队按排做了一名小生产队的队长。在那个年代流行一句话，叫“干部干部先干一步。”父亲这个小生产队长的头衔在当时大小也算是个干部，既然付出的要比一般普通社员多得多。那时，因为刚结婚时间不长，还没有我们这些孩子，虽然生活清苦，但没有什么家庭担子，母亲与父亲又正是年轻，精力比较充足，每天都是带着星星出工，披着夜幕回家。

一九六一年，母亲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我的哥哥出生了，母亲要一边喂哺孩子，一边参加生产队劳动，自然辛苦了许多，两年后我出生了，接着我的妹妹和三弟四弟陆续出生，更是苦了我的母亲。那时候虽然三年自然灾害早已经过去，但因农村落后的生产条件，粮食产量非常低，家庭人口又多，繁重的体力劳动与贫寒生活加之喂哺孩子，母亲出现了严重的营养不良，身体越来越差，即使这样，母亲也要每天拖着病落的身子去队里挣工分，好努力地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

母亲是一个善良、乐观、向上的女人，左邻右舍老人小孩都非常喜欢我母亲。母亲有一副好嗓子，尤其喜爱唱我们当地的地方戏淮剧，艰苦的生活和劳累没有打断过母亲对生活的热爱和追求。每每劳动休息之余和队里组织文艺活动，母亲总会为乡亲们唱上几段，乡亲们也都非常喜欢听母亲的演唱，每次都报以热烈掌声。

一九七四年初夏，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击垮了我的母亲。端午节前夕，我刚刚九岁的唯一的妹妹因急性蛔虫钻胆，抢救不及时，不幸离开了我们。妹妹的突然离世让母亲痛不欲生，整日茶饭不思，昼夜无眠，整个人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久母亲落下了偏头痛神经衰弱的病根，只能靠服用安眠药维持一点睡眠。妹妹成了母亲始终放不下的一块心结，每天自言自语的念叨着“秀英、秀英，我的丫头。”左邻右舍都心疼我母亲，劝母亲再要一个孩子。一年后，一心想要一个女儿的母亲为我们生下了五弟。五弟虽是男孩，可母亲一直把他当女儿疼爱，五弟成了母亲大脑中挥之不去的妹妹的影子。

孩子多，生活贫困，母亲精打细算，努力地维持着一家人的生计。但在我们教育求学上，无论多难，母亲始终陪伴着父亲供奉着我们兄弟的读书，为了攒钱供奉我们的学习费用，母亲连一个鸡蛋都不舍得吃，一个一个的攒着，甚至从本就可怜的嘴里还要挤出一点点食粮去偷偷的卖掉，换成钱供我们去上学。由于我们都在上学，所以，无论母亲多么努力的集攒也是杯水车薪，学校催交学费书费成了家常便饭，母亲和父亲只能舍脸向左邻右舍亲戚朋友四处去借，能借点就交给学校，实在借不到，就到学校找老师找校长求情宽限。在父母辛酸中我与大哥都读完了高中毕业，几个弟弟由于诸多原因，也都读完了初中。

随着我们兄弟一个一个的成长，结婚成家成了父母天大的压力。重压下，顶梁柱的父亲首先病倒了，看着重病的父亲与一个一个等着挨号成家我们，母亲感到了无助，欲哭无泪。在我母亲感到无助的同好，我年事已高越来越骄横跋扈的祖母更加的让母亲感到了恐惧，逼迫无奈感到人生无望的母亲最终选择了逃避，走上了自认为可以解脱自己的绝路，那年，母亲刚刚48岁，正是人生的大好年华。母亲的绝情离别，使精神刚刚有所好转的父亲彻底绝望崩溃，三个月后便随母而去，那一年，大哥刚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短时间内父母相继绝别，我们成了这个世界最可怜的孤儿，在我们兄弟最艰难的时刻，为了给我们兄弟增加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大哥大嫂依然接下了父母的担子，领着我们艰难度日，在哥嫂的操持下，我们兄弟相继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子女，虽然我们的生活不像人们想像中的富有，但我们也都生活的非常幸福开心。

母亲，我始终忘不掉我当时对您的恨。您为什么选择逃避，您的逃避真的让您解脱了吗？如果您真的解脱了，那您为什么和父亲跟我们绝别时还要瞪着比平时都要大的眼睛离去呢？

母亲，我同情您，您这样好的女人为什么会一生坎坷，命运多舛，老天对您太不公了。

母亲，我理解您，如果您当时能感到一点点希望，那怕伸给您一根稻草，您也不会去做那种选择，因为您不是那种怕苦怕累怕难的女人，您是一个非常热爱生活向往生活的女人，您那样做是因为您已经实在感到无望，精神已经透支到了极限。

母亲，我们对不起您。您和父亲在那样极度艰难的条件下，养育了我们兄弟妹六人，而我们却没能为您们尽过一天孝，为您们养过一天老。

母亲啊！我们思念您！想念您！如果真的有来生，我们还做您的儿女，您还做我们的母亲，那怕再苦再穷，我们也要不离不弃好吗！

2020年10月22日于沧州渤海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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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应东方为本刊题写刊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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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吴加林，网络名：瓢城人。1963年9月20日出生，江苏盐城人，现居河北省黄骅市。《中国当代文学》函授大专班毕业，中共党员，退伍军人。曾任中盐下属某集团公司基层党支部书记，现内退，在一家私企打工。热爱文字，在企业从事文字工作20余年，主办企业内部报刊。曾在河北省地市级及中盐杂志等发表新闻、随笔、散记等作品百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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