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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 坊
随笔作者/向远茂/图片引用
当—当—当,一阵接着一阵的打油声震空传响,一个第五生产队的人都能听得真真切切。每到打油的季节,远远就能听到这种规律的当—当—当的响声,就知道油坊开槌,“油匠”们又要忙碌了……
在我的记忆中:全大队只有第五生产队建有油坊,每到收获菜籽、茶籽、桐籽的季节,以生产队为单位送到那里去打油,然后再挑回去,按人口分配。打油,是一项技术兼体力的活,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首先要身体好,强壮有力;其次要懂打油的技术和工序。菜籽要晒干,送到油坊大锅炒熟炒香,但不能炒焦了,这是最讲究搅拌的速度与“火候”的,要不停地翻滚搅拌,大锅的温度很高,炒菜籽的人是没有穿上衣的,炒一锅下来就汗流浃背,菜籽炒好了放凉、装筐,再送到水碾去碾成粉末,之后再挑到油坊,“油匠”将菜籽粉放到大锅上蒸熟,一锅蒸一个直径约一尺二左右的枯饼。大锅里放一锅适量的水,锅里放置一个半圆柱形状的铁蒸架,蒸架上铺一层布,布上放菜籽粉并摊匀;再将事先挑选、扎成把的稻草覆盖在菜籽粉上面,然后用一个篾条织成的斗笠状锅盖罩上,锅下熊熊烈火,锅上热气腾腾,烟雾缭绕,香气喷喷。菜籽粉蒸熟后,先取出稻草铺在两个重叠在一起的“铁圈”里,接着再将菜籽粉倒在“铁圈”里,用脚以较快的速度和频率踩紧踩好,由于蒸熟的菜籽粉是湿润的,很烫也很粘,只能从“铁圈”里跳出跳进,并不断的加料,随之将重叠的“铁圈”上面的那个往上移动,直到做成符合一个枯饼的份量和标准为止,之后将稻草折叠好,送进油榨槽里,就这样将枯饼一个个竖着填满油榨槽。
“油榨”是一个长方形的庞然大物,它是用四根大树镶制而成,中间开槽,以便容纳和放置枯饼。下方做有两根接油的“枧槽”,左右向中间倾斜,居中处下置一大缸,油便流入缸里。同时,还要备有很多硬木做成的大小不一、长短相等的“枋”,还有两三块约一丈长的光滑油亮的“尖”,“尖头”用铁环箍紧,以免在打油时撞坏“油槌”,尔后将“枋”、“尖”有序的弄好上榨,再用“油槌”打油。“油槌”是硬圆木做成的,长约一丈五左右,头大尾小,有一百多斤重,“油槌”头箍铁环,且在“油槌”居中处开有一槽,内置活动手柄,手柄上端凿有一洞,系一根用几股小绳合制而成的大棕索,悬于房梁之上。一切准备就绪,两个“油匠”挥舞着“油槌”开始打油,打一阵加一块“枋”,油便源源不断的榨了出来,同时将所有的“枋”用完,三块“尖”也全部用上,还在不停的撞打。直到最后放“撂天槌”,这是打油中最精彩、最有趣、最有看头的,那两个我叫做大哥的向远文、向远正,在此刻都是光着上身,敞胸露怀的,脖子上围一根汗巾,胸前背上的汗水直流,大气嘘嘘,将那根一百多斤重的“油槌”挥舞自如!两个人将“油槌”拉过中堂,“油槌”尾端升高到屋檐瓦边,然后把“油槌”放将出去,迅疾有力而准确无误的打在那“油榨”的“尖”上,发出当当的铿锵撞击声,震荡悠远,余音传响。我记得:我们一大群小伙伴们一看就是半天,看得如痴如醉的。那“油匠”的饭菜是很诱人的,大米饭油亮,河鱼放在锅里煎,有如鱼儿在河中游荡,鸡蛋是泡在油里的,可见油酌得很多,从火灶里刨出一堆炭火来慢慢的煎炒,那喷喷的香气飘来,惹得我们一帮玩童闻香不动,眼睁睁地看着那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心有不甘,又当如何?只能是望而心叹罢了。
无论是打菜油、茶油、桐油都是一个方法,都要进行二次加工,将“枯饼”捣碎,挑到水碾去碾,送到油坊蒸笼里蒸,尔后上“油榨”再打,这样植物的油就榨干了。水碾、油坊七十年代末都迁移到那个叫做“新寨”的第一生产队去了。后来随着时代的进步和发展,动力打油机、打米机、打粉机的出现,那些水碾、油榨以及榨油用的物品也就悄悄的“作古”,结束了它们的历史使命。油,不再打了!但那种打油的精神意志还在,依稀还能隐约的听见当年那“当——当——当”打油的撞击声!
人生,就像菜籽一般。从播种、成长、结籽到加工出品,被人榨干了身上的每一滴油,结束了那短暂而平凡的一生,好在它们有无数的来年与来生,人比之与那些油尽身死的植物又有什么两样区别?不同的是植物可以再生,而人却永远没有来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