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祖籍纪实:(一)
我的爷爷与我的父辈
作者 赵铁汉 (美国)
雄安新区至北京的高铁启动仪式在河北雄县驾台村南头举行的消息,引起了我的思绪万千。这源于我虽是北京出生,可我的祖籍却是河北雄县望驾台村,就在村南头!有些往事令人唏嘘与无奈,感叹历史的沧桑与时代的变迁!
我是北平和平解放前一年出生的,爷爷弥留之际,给我起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铁汉”,如果按照排序,爸爸那辈中间是福字,我爸叫赵福田、老叔叫赵福池,我们这辈是国字,我大哥叫国维、二哥叫赵国伦、我的表哥叫赵国庆。可偏偏到了我这,爷爷竟不按常规起名,可能是以希望我的健壮替代他老人家的衰老过程吧。或许是国共的内战使其作为一个没落的封建遗老感叹时局动荡福将不福,国将不国的征兆吧!虽然我的出生给爷爷带来一时的喜悦,却仍然没有留住他生命。在我没过周岁生日的时候,爷爷故去。

我们兄弟姐妹六个,我最小,我大姐大我二十岁,她给我讲了我们赵家的家史。我祖爷是福建人,常年累月在外经商做生意。有个生意人,是河北大户人家,经商做生意欠了我祖爷爷的债。不想还钱,就用自家在河北雄洲望驾台村的家产,包括院落和自家良田扺债给了我的祖爷。祖爷爷找了风水先生,认为望家台地势高,村南头的院子前头还有一个大水溏,是个风水宝地,祖爷爷便决定在此安家落户,娶妻生子。
据说,望驾台村的来历,是明朝有位皇帝,出官巡视,坐着八抬大轿,从这个村子外面的大道上经过。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聚到高坡上,看到了皇帝坐的轿子。后来,人们就把这个村子起名叫“望驾台”。

我的祖爷有三个子女,二女一男。我的爷爷是他的唯一一个男儿,排行老三,按照老人说法,爷爷属于单传,取名:赵宣三。而我爷爷先天患有小儿麻痹,手脚都不利索,无法从事体力劳动。爷爷懂得唯有读书可以出人投地。自幼酷爱书画,居然凭借自己的努力,终于考取了秀才。不过,也只能在本村谋取生计,娶妻养家。
清朝同治皇帝末年,作为破落秀才的爷爷在望驾台村开办了,唯一的一座“私塾”课堂。开始只是教本村的孩子,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口碑相传,十里八乡远近闻名,外村的农家子弟也有慕名而来的,桃李芬芳!清朝末年,中国封建社会的二元结构界限明显,很少见到农民往城里跑,追求的就是一亩地两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
那时,每天清晨,无论寒暑,乡亲们总会看到头戴瓜皮帽,身穿黑色对襟长袍,背着一个粪筐,手持铁钗的小老头,从村南头,池塘后面的赵家院子里走出来,走向村北头的学堂,顺着乡村小道,拾掇着地上的牛粪,一拐一拐的,这就是我的爷爷。他勤俭持家,精打细算,也是名声在外,深受人们的敬重。

爷爷家居住的是个二进院,也是望驾台村的四合院的院子中最典型古典建筑风格的院落。院落青砖绿瓦,高台阶,株门两侧雄师守护,令人赞叹!门前的大水塘岸边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古老的垂杨柳,枝条随风在水中嬉戏,也是赵家子弟和农家子弟一起玩耍的地方,其乐无穷。
站在株门最高的台阶上,一眼望去,百亩良田中,一族松林环抱着一个坟墓,祖爷爷的棺木就安放于此。清末民初,军伐混战,政局动荡,赵家虽是人丁兴旺,育有四女二男,六个子女,日子过得已入不敷出了。
赵家在村里已沦为破落家族,主要靠便卖祖爷爷留下的家产维持生计,家境清寒。但是,爷爷疼爱自己的孩子和善待私垫里的学子,与私塾里的学子们亲如一家。仅我爸爸就有八个由爷爷见证的、举行过拜把兄弟仪式的“蒙兄弟”,有的哥们也伴随着爸爸一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爷爷对儿女的未来也始终充满了祈盼,并教他们识字,望子成龙。
我的爸爸排行老五,他上边有四个姐姐,下边有一个弟弟。大姑正值花季少女年纪却早逝。二姑淑玲、三姑淑嫒成人后,都嫁到了北平。二姑夫高文伯曾任民国北平财政厅的高官。三姑夫章子科也在财政部东交民巷上班。二姑的儿子叫高福桥,内战期间,一直在南京政府当差。后来赶上国军退守台湾。二姑正巧到南京看望儿子,便一同前往了台湾。二姑到了台湾,劝说父亲和三姑去台湾。我母亲对我父亲说,咱家跟了共产党,你去了,国民党也不会放过咱家,死了这条心吧!
图片说明:三姑赵淑媛夫妇给赵铁汉大嫂寄来的亲笔信。
三姑夫那时也已经被政府裁员,于是,他们1950年经香港也去了台湾,三姑一生无子,后来在台湾收养了一个女儿。是个数学老师,但是喜欢戏剧和美术。
1982年我回北京探亲,特意去三姑夫弟弟家,鼓楼南巷,寻找三姑二姑的下落。这位老人胆小怕事还是上辈人的矛盾转移到我们这辈身上,只是说好听的,并说,为了不给台湾亲人找麻烦还是少联系,有事由我转答吧!他拿出许多照片让我欣赏,虽然没见人,但看到了照片,也知道了安好,也是一种慰藉。尤其是看到了三姑的养女海燕的几张照片,看到了她的多才多艺。她的功夫不一般,扮演打金枝的女扮男装,画的仕女图,堪称一流水平。至今,我家与二姑、三姑家尚未直接联系上。
说到四姑赵淑敏,先是嫁到了临村小步忖的一户殷实之家。四姑夫早逝,守了半辈子寡,土地改革后,找一个男人,晚年时,第二个男人病故,文革前,又找了第三个男人。她说,算命先生曾经告诉我,我这辈子得喝三眼井的水。她一生无子女,一生无财产,最后关头,第三个老伴被女儿接回老家农村养老,四姑死活不去农村,成了北京厂桥街道的五保户。我回北京时,看到四姑生活不能自理,屋里又脏又臭。1987年我看见四姑在当街滚爬,她的住房里到处都是屎尿,于心不忍,搬入她的小屋,照顾她的起居,直到为老人送终的。因为我对姑姑的尽孝,引起了邻居的赞誉,远在他乡的三姑三姑夫还捎回来一封信,感恩赵家后人对四姑的后事料理,1991年,我还被评为北京市西城区模范丈夫呢!
我的爸爸赵同斋,字福田,行武出身,文革中巜黄浦同学录》被红卫兵抄家时抄走。爸爸从黄浦军校毕业后曾经在河南做事。抗战时期,受敌后晋察冀十分区主任罗玉川感召,解甲归田,回到望驾台村,爸爸担任武委会主任,妈妈担仼抗日村长、妇救会主任,支前抗战,配合十分区三十大队政委赵克,从事抗日救亡活动,为收复雄县县城、霸县县城作出了重要贡献。
我的老叔,赵福池,西南大学毕业后,就职于南京政府,虽然在老家有一房妻室,有了一个女儿。但是在南京又娶了抗日妻子,并生有一子。抗战期间,老叔在前往庐山开会时,遭遇车祸,身亡。抗日妻子带着儿子回到了老家望驾台村。
此后,我爸和我妈带几个孩子和我两个老婶带着一双儿女留守在乡下,陪伴爷爷奶奶守着赵家的祖业。虽说有家有良田,却多靠爷爷的学生和爸爸的蒙兄弟们打理春耕、秋收等农事生产活动....

抗战胜利,一片欢腾。新生活带给家人更多的惊喜更大的幸福。爸爸便卖了部分家产,决定带着一大家子,一举迁往北平,投亲靠友,套着马车,离开望驾台村,直奔京城。在北京,投靠了二姑家,加上我父亲、母亲、大姐、大哥几个劳力半劳力,靠卖力气挣钱养家,一家人十来口子,终于在北平落下了脚,虽然过着城市贫民的苦日子,但一家人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一到晚上,也是其乐融融,谈笑风生,那时候就住在东城朝阳门内南弓匠营胡同,也是我的出生地。
弹指之间,2018年,党中央国务院决定开发新安新区,雄县纳入新安新区,千年大计,这也是望驾台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令乡亲们欢欣鼓舞,迎接着新时代到来的美好前景!
此时此刻,我想起了祖爷爷对事物认识的穿透力,更验证了祖爷的眼光,望家台是风水宝地,让赵家后代守住家业,谁知道叫我爸连根拔起了!心中油然生起了思念三次难忘的回乡往事!
写于 2020年10月10日 波士顿

赵铁汉,1948年出生于北京。1968年陕西延长插队1970年转入内蒙兵团,1984年脱产上电大专科1986年毕业,借调中国青年杂志农青刊校,1990年正式调回北京,在基层从事文化教育、社区建设与城市管理工作。2002年担任北京中华文化促进会社区文化工作委员会秘书长。曾在国内外报刊杂志发表诸多文章及文学作品。

世界诗歌联合总会【好莱坞总社】总顾问,世界诗歌联合总会大赛终身评委 ,【2·1世界口罩日】最有力宣传者,2020年荣获【2·1世界口罩日】世界人类贡献奖。现定居美国波士顿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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