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年的轮回
作者:樊扣三
从前的年,透着一股仿佛来自太古时代的神圣庄严感的生活日子,用祖先传承下来的标准仪式,用额头轻触着年来的外壳,而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层又一层讲究的封条。
又是一年,过年了。小时候年年盼过年。因为,只有过年才能有新衣穿,才能吃馍头,才能吃肉团子,才能拿到压岁钱。 所谓新衣服,就是:女孩子用几尺花布做件褂子,男孩子就是用粗白布加锅底灰染一下,做个对襟小褂子。馍头是:用拐磨磨出来的小麦面、滚麦又叫元麦是紫色的,主要的是用玉米面和豆沫做的窝窝头。团子:现在叫肉圆子,小时候吃的团子很少用肉做的,其他有用豆腐做的,鸡蛋做的。
除夕晩上小孩坐在家里,眼巴巴地等着父母发压岁钱。开始时父母发一分钱二分钱,后来逐步增加,发五分甚至一角二角。临睡前父母嘱告着明天睡醒后首先要吃一口大糕,预示新的一年步步高升。不能乱说话,乱走动。
我们小时候没有上厕所、上卫生间的说法,只能说上茅道尿尿屙屎,大年初一早上是万万说不得的,最好什么话也不说,实在要说就说出恭了。吃团圆茶时不能脸朝北。
年初一小伙伴们三成群五结党去给邻居拜年,有的人家给大糕果子花生瓜子小糖等,那时的花生不叫花生叫元宝。有的孩子大人给他的衣服缝了一个大的口袋,好装东西。我们家开代销点来跪头的小孩子特别多,来了一批又一批。年景好的春节父亲到银行换了百十张崭新的一分钱,每个小孩子发一两张,十几岁的姑娘也在跪头,队伍中,特别显眼。
后来我成家了,有了孩子,过年的艰辛和快乐都压在身上。馍馍蒸的越来越多越来越白了,团子里假例如萝卜呀大菜呀卷子也越来越少了,肉是越来越多了。过年时很多忌讳都没有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发给孩子们的压岁钱不是几分了而是几角了,又逐步变成几块了到几十块了,到现在变成几百了甚至上千了。 对年的期盼越来越淡了,甚至无所谓了。现在好衣服天天都在穿,好吃的天天有在吃。
年是重复着,春节一个又一个的过完。如今找不到小时候过年的感觉了,仿佛春节离我们越来越远了。现在啊,天天似过年,过年啊又不太像过年……
如今,早已过了食不果腹的年代了。我们追求到了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却逐渐失去了精神上的愉悦与充实。
过年回家抱着手机玩到眼疼手酸,聚会胡吃海塞,是年味淡了还是我们没有找到过年正确的打开方式?
年的轮回中,那些让我们看似繁琐、形式的节日礼仪,却饱含着多少敬畏、感恩、规矩以及对美好未来的渴盼和祈愿,平常生活增添了多少的内涵与意义啊。
让我们放慢脚步、放松心情,带着静心与恬淡,去体会出那份年的深厚与绵长吧。
2020.1.23日农历二十九日欣作

樊扣三, 男 , 生于一九四七年九月。一九六四年就读于滨海中学,一九六八年十月毕业。一九七三年三月任中学教师,一九八七年取得苏州大学中文大专文凭。历任滨海县良港初中、樊集初中、玉龙初中校长等职,现已退休。
(图文供稿: 樊扣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