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百岁寿星之
图文/王云剑
赶上好世道,人活八、九十岁不稀罕。要说年过百岁的老人,那可不是村村都有,恐怕一县之内也是凤毛麟角。故而提起百岁寿星,人们都会升起一种崇敬,引发一种向往,激起一番倾慕,献上一份祝福。我村就有一位百岁寿星,她就是王瑞妮老奶奶。老人早年失去丈夫,晚年丧失儿子,一生在苦难中挣扎,命运多舛,而寿过百岁。她的长寿之道是什么?她现在的家庭怎样?今年农历二月初五我拜访了百岁寿星之家。
老人还在休息。她六十六岁的儿媳刘密书接待了我,当她明白了我为修谱书而来拜访老人时,她不那么拘谨了,于是我们在外屋攀谈起来。“一冬天老人身体壮吧?”“行,行,挺壮。”“老人头脑清楚吧?”“清楚。眼差点,耳还不聋,可壮哩!”我指着墙上老人抽烟的彩照问,“老人还吸烟?”“嗯,吸烟,不多,这是今年过年她重外甥给照的。”交谈中我知道老人1910年出生在北方岭村,1926年17虚岁嫁给白王庄比她小三岁的王满囤为妻,生王秀英、王府田一双儿女。1942年老人三十二岁失去丈夫,孤儿寡母苦撑着过日子,接着打发闺女出阁,张罗儿子娶媳,后来孙子长大了,又有了重孙儿女,一晃几十年过去了。2002年老人九十多岁时,六十一岁的儿子王府田病逝,丧子之痛几乎把老人摧垮。上有老下有小,家庭重担一下子压在儿媳刘密书身上。好在孙子拉军和孙媳武巧英两口子很懂事,特别是巧英明理,贤惠又了量,两口子孝敬老人肯吃苦,这样熬了一年又一年,现在重孙子二十一岁,重孙女十六岁,家里老少六口人四世同堂。
这时密书从里屋出来,说老人醒了,我被允许进入老人住的房间。屋里还生着煤火,稍有点呛,光线较暗,西窗户下是彻间大炕,炕上被褥老旧但无异味。老人穿着衣服,被子盖着腿,坐在炕铺前边。我坐在炕沿前的一个椅墩上,离老人很近,怀着一种深深的孝敬,我问道,“老人家好?”随后用手捧住老人的手。老人的手是凉的,我骤然想到城市里老人住的暖气房间,心头一阵酸楚,不禁泪下。“你怎么啼呜啦!”我连忙说,“看到你这么壮,我是高兴的落泪。”“啊!你是个谁啊来看我?”老人很精神,遇事想弄清楚,太好了。为了检验百岁老人的记忆力,我高声答道:“我是咱东坡街二雨的二小子!”说到我父亲的名字,老人脸上会意一笑,“啊,知道知道。”哎呀!老人“八米二糠”头脑清醒的很,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孩子们孝敬吗?”“孝敬,孩子们可好了,俺密书跟我睡,端盔子倒尿。”“现在社会好不?”“好好,公家给钱哩。”(儿媳插话,政府每月给二百二十元)“你看我没个死,活成这样了。”“别这么说,好好活着,千万别呛着,天暖和了我还来看你。”年事太高了,我不敢多说,更不敢问那些伤心的往事。一声祝福,我辞离了老人。
换了房间,我感慨地对老人儿媳密书说,“风雨人生,你经历了生活中的重大变故。你当奶奶了,孙子都快娶媳妇了,上有百岁老人,下有小孙孙,真不容易。”密书说“说不容易,也真不容易,我都六十大几了,俺奶百十多岁了,咱只能问心无愧。你说人家小子死了,咱不孝敬谁孝敬,街坊说了,她能活百岁,你不孝敬她宰割她,你叫她活活。过去也有磕磕碰碰,啥事也没有,现在我是光给顺心好听话,这就是我的老的儿。俺这孩子们可懂事了都亲他姥姥。”话间密书十五岁的孙女涔霖从别的屋跳过来,搂着奶奶的脖子亲了一口,笑着跑了,“看那狂气劲!”密书笑着说。这情景是对天伦之乐的最好注脚吧。我真为她们高兴。
一国一家都一样,钱很重要,谁管钱更重要。密书早把管钱的大事推给儿媳巧英,说,“巧英管钱好。”我说,“你也老了,用钱向孩子们张嘴不太方便。”他笑着说,“我和别人说聊拍话,别看恁管钱,恁有没钱花的时候。别看我不管钱,几时也有钱花。”管钱花钱,勿需赘述。家庭的互敬互让、互信互爱表明百岁寿星之家是个多么和睦的家庭。
结束采访,沉思良久。百岁寿星,瑞妮老人,103岁,耳目尚聪明,重孙儿兵玉二十一岁了,再有两年兵玉结婚生子,老人家就是世所少有的五世同堂。我默默地祝福她们。细想老人家三十岁守寡,晚年丧去儿女,孤婆寡媳,孙男孙女,风雨飘摇百八十年。她们顽强的生活信念,不屈的自强精神,大爱宽容的胸怀,和知足常乐的人生态度,能使她们涉过生活中任何沟沟坎坎和激流险滩。正是:
上下合德,历一难克一难,苦尽甘来,百岁寿星永泰。
长幼行孝,往一辈继一辈,传承熏染,和睦之家久安。
吾族有这样的家庭,有这样一位百岁老寿星,真是莫大的幸事,值得高兴自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