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爱的遗篇(小说)
天山牧者
1
笔者添补的引子
1982年清明,豫东平原麦苗青青,柳丝渐长,桃花依稀开放。这天月儿溪两岸,扫墓人稠,纸烟燎绕……
英子少妇貌美,与丈夫两小青梅竹马;丈夫张大升人帅又文才八斗,从军前年提升为排长,俩青梅爱极去年五一劳动节结婚……
——唉!真是红颜多薄命,张大升今年元月,新兵训练,有新兵投真手榴弹紧张,失误真弹扔出几米远,张大升紧急扑倒覆盖战友,壮烈牺牲,留下英子孤单,留下遗稿无叙,月儿溪畔,英子祭夫读稿,平原撕裂,小溪是泪——
月儿溪畔
春天,黄的油菜花儿,粉红的桃花儿,白的梨花儿……一簇比一簇新的来到小溪边。
小溪叫月儿溪!
月儿溪一斜东南,水清得可爱,像一条弯曲的银蛇。
小溪上有一座小桥,四块石板对的,通向英子家。
我沿着石板,搂过老柳树,到了英子家。
英子,我干妈的女儿,两个小辫,一双圆眼,她都是叫我憨子哥。英子妹妹很挑皮,每次见面都要与我耍几个滑稽镜头——
看了电影,英子就让我追她;我不追,她就哭着说“电影上都是男孩追女孩吗”,于是我只得笑着脸儿追妹妹!
遇到蝴蝶,她就说你是一个蝴蝶,我是一个蝴蝶,咱们飞呀飞……
英子前面跑我后面追。
月儿溪上的小桥,是我们经常玩耍的地方。常时候我在小桥的这边,英子在小桥的那边,我们背对背向后退——她嘴里念着:草儿青,花儿黄,插上花儿做娘娘!
我也得念:花儿黄,花儿红,戴上花儿做朝廷!
当我们歌儿念完,就一跃转过身来,欢呼“我做朝廷了”“我做娘娘了”
夏天我们要在月儿溪洗澡,那时男孩女孩两小无猜,英子也是赤着身子跟我们戏闹。突然有一天我们在溪里洗澡,再招唤英子,妹妹脸儿一红随语:“你们都是男孩吗”——我不知妹妹何时偷吃了上帝的禁果,从那我们的幼小时期过去了。
少年路上
我八岁那年英子七岁,我们同年上学,同一个班。
英子初名“祝英彩”,因与历史小说里的祝英台谐音,小学五年级时有挑皮同学叫她祝英台,因这英子跟同学闹了一架,我也弄了个鼻青脸肿,从那妹妹的名字改为“英子”——祝姓也不用了!
a,i,e,o……我们开始读书了!
教室里英子坐在我的前面,初时英子和我都不懂纪律,老师黑板上写a的时候英子扭转头来:
“憨子哥,老师画的圈还没有我画的圆呢,怎么后边还带个巴儿?是勺子……”
女老师听到有孩子说话,就转身从讲台上走下来,拿教棍敲英子的头并呼叫我们说“你们两个站起来”。
我站起来了,英子吓得哭了,但女老师没理,开始颁发命令:
“以后在上课的时候不准说话;不准交头接耳;不准有小动作。一听到上课铃响要立即进入教室——凡违犯纪律的,罚站一小时!”
最后女老师问我“张大升记下吗?”
我怯怯的回答“记下了”女老师让我坐下。
“同学们,这不是个勺子。”女老师又回到讲台。用教棍指着“a”,这个字母念“啊——”。同学们你们把嘴张大,舌尖放平,跟我念:啊——啊——啊——
这是我与英子上的第一节课!
后来我们又学了猪,马,牛,羊……和1加2的算法。
在这个时期我得罪过英子——
一天吃过早饭,同学们大部分刚到教室,我乘英子不备,在她背后写个“兔”字。班里同学瞥见哄然大笑,呼叫“小兔子”“花兔子”。
英子起初不知同学们笑的是什么,呼叫的是谁,后知道是自己,气哭了!
要骂是谁写的,我忙向前,擦了英子背后的“兔”字。随向妹妹认错,并向全班同学呼说“谁再叫英彩小兔子,我非把他揍死不可!”又躬背对英子说:“妹妹,你在我背上写猪,写狗,写什么都行。”
英子没写,抹泪消除了对我的怨恨!
小学的生活使我渐渐懂事,也渐渐使我多了谋算与淘气。
一天中午我与平平去了二大伯的自留地,发现地里有一个用草盖着的大西瓜。我和平平思谋,把草拿去放在一侧,在瓜上用小刀画个圈,扣出圈盖,用我们的小手掏挖瓜瓤。瓜瓤我们吃尽,我与平平对着瓜洞各洒一泡尿,然后盖圈盖,盖草,空壳西瓜地里依旧长着。
第二天二伯家来了客人,瘸伯母地里摘瓜,瓜样好好,拿起很轻,二大娘托起瓜瞧,瓜盖脱落,尿水洒二大娘一脸。骚臭弄得二大娘又吐又擦,随即大骂:“谁家王八羔子干的!”
这事传出,全村人当成笑话。
平平年小,自觉此事的创造者是了不起的英雄,就把我们吃瓜的事告诉村人。村人相传,很快到了二大娘的耳朵里。
第三天二大娘从粪堆中找出空瓜壳,托着到了我们的家。
“缺德的王八崽子,给,啃去吧!”二大娘把空瓜壳摔在我们家门前。
“怎么回事?”
父亲大吼起来,母亲呆若木鸡,我立在院子里,心里直打鼓,猛觉要大祸临头,撒腿就跑。
“啊!是你……”
父亲明白了,操起根棍子就追。
“我打死你,打死你个淘气的孽种……”
我是拼命的跑,父亲是拼命的追——跑到月儿溪,我带着鞋子裤子——跑过水去。
父亲跑到溪边泄气了,挟着棍子坐在地上;河那边我也再跑不动了,倚在一棵树上。
父亲临走放下狠话:“你总得回家!”
我湿身溪东,过了个大上午。下午干爹与英子出现了——
英子拿着饼,提着水,泪都流出来了:“哥,别吃人家的瓜了!饿吧……”把饼递给我,干爹也让我快吃,并说不要怕,你爹那儿有我。干爹说吧,绕小桥去了我们家。
英子很心疼,摸我的衣服说:“还湿着呢!”
我喝水吃饼,英子拍打我身上的泥,一会儿饭食我消灭干净,英子笑了:“看把你饿得,我忘再给你多拿些了!”
不时我的父亲与干爹一起来了!两人有说有笑,我的紧张才大大松下来,干爹还夸我将来一定有出息:小小年级有此谋略!父亲差点没有笑喷:“谋略?差点没把我气死!向二嫂赔了不是,送五元钱活解了!”
……
人在淘气中成长,人在不觉中成熟……初小,高小,我与英子妹妹一晃五年过去。
中学校园
一九七一年我与英子都进入社办中学。我的个子渐高,英子的像貌渐美,人的青春期我们开始萌动。
我看英子更美了;英子见我也有点羞,人前话语我们不在随便——但两性的磁把我们的心儿拉得更近——表面上我哥她妹,玩笑的话也不多,但我们时时都想在一起。
这是我写给英子的一篇短文,也是我们真实的故事——
西方的太阳坠地,溅出的晚霞映在月儿溪上,挂在树梢,嫩绿的树叶泛出油彩的光。我与妹妹坐在小草对成的地毯上,听小河里的蛙声。
妹妹掐了一朵淡黄的花,我抽了一个白毛茚;妹妹把小花递给我,我把白毛茚给了妹妹——妹妹有点神秘,但还像小时候,看我笑得天真……
“哥哥你可以成为一个大作家,你可成为摄影师,你可成为画家”英子看了后对我更加崇拜。
英的眼睛对我温温柔柔,妹妹的笑对我神神秘秘;我们相聚,英子像个百灵鸟,一有风吹草动,一有别的眼睛,英子总是先发现。她很会演戏,遇眼睛她不慌张,严肃地叫我哥,说的也是我们的家常事,因此同学们很难发现我们有男孩女孩的感情。
我们的爱河暗流,我们的言语神秘,我们相处机灵……但后来还是被侦探家发现了——
在校园北侧,有一个约五十公亩的池塘,池塘仲夏漂满了荷叶还有荷花。大花很美,红白都有。
一天下午,课外活动的时候,学校操场进行激烈的篮球比赛,同学们都集中那里“喊好加油”,冷落的校北池塘就剩下我自己!我孤赏荷花美——
池塘边上有棵弯柳树,树下有块青石板,专门让人洗衣服用的。
我掐了个老荷叶,坐在青石板上,一只手拿荷叶,另一只手往荷叶上泼水;这水一到荷叶上,立刻变成数颗银色的珠儿。我把这银珠儿一颗颗的抖落,再把它们制造出来,我经常就是这样消磨课余。
“哥,哥……”
英子到我身边来了!
她手里拿着个新杂志,大概是因为兴奋,脸涨得得通红。
“哥你的文章在县刊上发表了!”英子为我激动,我笑英子:“没稿费,连个红头绳也不能给你买”
英子噗嗤一笑,她联想到电影里的“白毛女”,调皮笑回:“我是喜儿?这辈儿也差大了吧作家哥哥?”她勇敢地亲了我一口!
英子像个演员,大声地读起了我的作品——
有两棵树,长在东方的阳光下,冬天没见俩树剪去什么,夏天也没见树俩增添多少,只知我小树小,我高树高……
两树月儿溪畔,两树昼夜斯守,俩树你长我长,俩树枝条连在一起,俩树四季常青……
这就是月儿溪畔那两棵柏树!
英子读得脸儿再红,妹妹神秘又笑:“哥,你还向那两棵树洒过尿呢!”英子捂脸了……
一个砖块飞到我们面前,水响银花落,我们惊醒,我们的秘密被侦探发现了!
2
墨夜小溪桥
爱情本美好,千秋说爱情,可真正的情爱却是偷偷摸摸!是人的嫉妒心?是男女的好奇?是千百年的清规戒律?就这方面眼目多,贞探多,私语多!我们的事三天不到传遍校园,我与英子成了恋爱专家,一时在话语的风口浪尖。英子进教室有女同学抿嘴笑,我进教室有男同学更是直白:日本话:“花姑娘大大的有”。
老师找我们谈话,家长也对我们约束:我爸不准我找英子;英子妈不许英子找我。
这个时期英子与我很受煎熬!我们的自尊被同学们肆意贱踏,我们的美好被风吹起摔在地上,英子与我的脸儿红白天天。爱的小溪不再流,爱的小桥不再是双木桥,我们像众目下的犯人,谁都可以嘲笑!英子脆弱,要不上学了;只我被逼出勇敢,心烦就跟同学打架,威风起来还真有震慑,私语我们的,偷笑我们的,渐渐稀少——只是我以前榜上的三好学生后来都落榜了!
赤身的泥孩无羞也无惧
小时的同窗无言也无议
中学里明白我们是男是女
就招来这讨厌的眼睛!
我孤独,心烦,写首小诗扔进莲花池。莲花池时在深秋。荷花没啦,并蒂莲更寻不到,只有荷叶。我想英子不见英子,我拿砖块砸莲叶。我眼目望天,黄叶在我眼前落,我骂秋风,干嘛吹走春夏……
上帝啊,你为什么制造男女?惹男女伤悲,惹男女痴情?
些时不得与英子妹妹笑语,我天天苦闷!月夜我去小溪桥,站在石板上看月亮,望星星,抱老柳树……想英子妹妹。
英子,英子……
以往我敢大声呼唤,直喊到英子妹妹到来;现在我只能小声喊,心里喊,喊过英子不来——再等,再喊,最后是父母的呼唤,我败兴而归!
一天晚上,天上没有月亮星星,东风扑扑地刮,有时还带几滴雨点。我独自石板桥上想英子。我知道这样的天气妹妹更不会来,自己苦闷任凭黑暗包裹。谁知那晚干爹干妈也是这样认为:英子胆小,松了英子的绑。哪知英子想我苦极,逼出了胆子,竟墨夜小溪桥。我们不期而遇,黑暗把我们包裹,我与英子扣在一起足足有二十多分钟。
墨夜——
你遮住了黄的蓝的眼睛……
妹妹,我们在黑暗里
狂吻不会留下什么疤痕
拥抱也不会带上烙印
妹妹——
哭,你可以大声的哭泣;
笑,你可以大笑长吟;
爱,你就爱个天翻地覆;
恨,你就恨个怨灌乾坤!
……
英子笑了:“哥,你还真是个诗人,随便就那么棒”她又亲我。
英子的泪把我的脖颈打湿了,英子说哥你流泪了,流的那么多!我笑:在校园我们得个“恋爱专家的虚名”,这墨夜我们要学习做“恋爱专家!”
“妹妹,这里真的没有眼睛!老天爷保护我们!……”
后来小雨变大,我与英子分开,我笑说天可怜我们,我们也得可怜天,我们不走天上的雨会下得更大!英子也笑,这白天一定有人嫉妒我们,要惹事生非——可墨夜帮助了我们,帮了我们,哥……英子又亲我。
走出校园
1973年底,我与英子读完学制缩短的初高中。那时没有高考,人民公社(现在乡机构)推荐的一两个大学生也不可能有我们的份,时代判定我们永远告别校园,永远是一个农民!
毕业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刮的是东北风,雾蒙蒙的,天地连在一起。我携着公社学校发给我的白纸铅字文凭,带着我所有的课本,慢慢地走,慢慢地等英子。
毕业离校女同学有个小小的告别:要眼泪汪汪的说几句惜别的话,要互赠小小的礼品;男同学不这样:毕业会一散,多同学“喂——”的一声,像炸群的马,立刻各奔东西了。
……天茫茫的,些时有了雨点,像我们毕业迷茫的泪!
这时英子来了,身边跟着两个女同学,我不好意思磨叽,大踏步的向前走。
到了月儿溪,我停在小桥,英子追上了我。
我把一个瓦片扔进小溪,溪水创造两个涟漪。
“哥,今天怎么无精打采?”英子问话我没有回答,望着小溪反问英子:“英子,你觉得我们能兴奋得起来吗?毕业证我们的判决书,农村定了!到时我推车你拉车,我是农民伯伯你是农民大娘……”英子听了噗嗤一笑:“不愧是校园作家有联想!谁说我要嫁给一个农民伯伯?我要嫁给一个作家哥哥,我要当一个作家夫人!我喜爱读浩然的《金光大道》,农村就是‘金光大道’!”英子比我开朗多了!我扭头看妹妹:下蓝裤,上条格,俩小辫,红丝巾——眉弯目明,俩胸也惹我,英子罗莉,妹妹好美——当作家,我咬住了嘴唇!
我凝目英子,英子脸红:“哥,我说的不对吗?”我笑:“妹妹说的很对:我要当作家,我要写书,就写我与你!”
英子笑了,笑成一朵花,笑得我想象菲菲……
3
新的征程
喜讯。
1974年11月我报名参军,体检合格,十二月底我穿上了绿军装。
伟大的祖国啊,在你辽阔的土地上我要跃马驰骋了;英子妹妹啊,我们要有一段分别了……
列车从东方奔驰而来——因它的巨大,因它无休止的奔跑——它的气儿喘得特别粗;一声巨吼,白白的烟雾立刻弥漫道轨两旁——这个瓦特发明的怪物,这时像条黑色的巨蟒,进入烟雾里。
到了县城的站界,巨蟒选入岔道,慢慢的,训服的,停在了小站。
“新兵战友们,迎送你们的列车开过来了,你们马上就要踏上保卫祖国的征程了……”女播音员亲切的言语之后,车站喇叭里立刻唱起“我参加解放军穿上绿军装……”歌曲之后又是广播员亲切的声音:
“各位新兵的家属们,新兵马上就要起程了,请你们自觉闪开新兵的队伍……”
我们的队伍开始行进。
新兵与家人告别,表情各异,大部分是流泪的。
送我的只有父亲,队伍一动我就与父亲告别了,但父亲没有走,当我走上站台还望见父亲苍老的身影。
英子妹妹,英子妹妹咋没有来?我的心焦急,在新兵队伍里望英子——
英子来啦,捧着个花篮,很招人眼目。她顺着新兵队列跑,有新兵议论,有路人指点,她浑然不觉,脸儿通红地见到我,泪水很长……
“哥,我来晚了!”新兵上车很急,她来不急作任何解释,把花篮给我,泪目把我送到车上。
列车起动,妹妹还没有离开,闷罐车的门关上了!
“哥——”
“妹妹……”
车内车外,我们最后话别!
我的泪爬出了闷罐车的缝——
……那密集的村庄,那依依的杨柳,那平原上的河沟小岔……别了我的故乡;别了我的父亲;别了英子妹妹!
闷罐车咔咔嚓嚓,我在闷罐车里看英子妹妹的花篮——
花篮里有十元钱(那时的十元可是个大数目——农村小工1.25元天),篮里还有一封信。我没摸那钱,只把信打开:
哥:
我没想到你走得这样速,这样急……愿前程锦绣;我不能随你远方,哥哥保重!
前天很想再见你一次,因为我们之前什么话都说了,见你怕你更牵挂,再落泪,没有去。
哥,我爱你!我在那棵老柳树上呆依过几次,我在月儿溪桥上走过几回——我坐在月儿溪畔想哥哥的小诗:
唤春
大雪铺地
草木都做着梦
柳树思——
春水荡荡
花儿一旁
世界赞叹她的新绿
黄莺儿为她歌唱
……
杏桃树思想——
蜂蝶儿闻到她们的芬芳
小姑娘见到她们的漂亮
有几个小麻雀她们也不怪
吓走了苍蝇,捉去了螳螂
……
杨树也思——
新春叶儿大放
他就一直向上
再过三年五载
他就是了不起的栋梁
……
小草思——
冒出个绿芽儿
开出朵小花儿
春风里摇摇摆摆
挂着滢透的露珠儿
……
春来,春来
……
哥你是诗人,和你在一起富有诗意!哥你去了英子感觉空空荡荡。我盼有一天哥哥回来,戴着红五星,挂着红领章——英子在哥哥身边,摸你的领章,笑你的五星!
哥你答应我一件事,文学上好好进取,将来把我把你的事连成一篇——我们在月儿溪边朗读,清清的月儿溪流向全国,我们的爱与笑也流向全国!
……哥哥我等着,我盼着,不就是三年五年吗?
……
“妹妹,英子,我流泪了!泪很热,英子的信燃着火!”
妹妹等着,哥哥心里唯你。
列车咔咔嚓嚓……
车缝里又过一个小站。
我努力远望——
是祖国西北一眼望不到边的戈壁滩。千年年的鹅卵石在地上躺着,一个又一个……
想起小时候,英子在小溪边捡到一个宝贝,她神秘的不肯让我看。我急得没法,思谋骗妹妹,说我也有一个好东西——故意兜里摸,英子想看到我的东西,把她的宝贝亮了出来。
“石蛋!”我忙问英子哪儿捡的,英子一笑告诉我:“你不看那个老鸹刚飞走吗?”我方知道是那个老鸹下的“蛋”。
英子妹妹这里有好多好多老鸹下的蛋,快来捡啊……
泪水又模糊了我的眼睛:列车已经行走几千里了,妹妹哪能走到这里?!……
陌生,陌生……一切都是陌生的了!
咔咔嚓嚓……
前面是起伏的山峦:
我望见英子在山巅上向我微笑,又仿佛听到她的声音:哥,哥,我在这里,我一直跟随着你哪!……忽尔那山不见了,妹妹也不见了,只见一串长长的灯火,妹妹的笑语也变成闷闷“咔嚓”声。
火车进山洞了。
那浓浓的煤烟只能从洞的两头流出,呛得我们新兵直咳嗽。我又清醒了——
英子咋能随着我呢?火车奔走四天四夜了——英子离我太远了,太远了……!
……是英子的影子!我和英子朝夕相处,妹妹的影子怎么能离开我呢?……
横贯中国的陇海线啊,将怎样留下我的痴情与掠影,将怎样把我与英子的朝朝暮暮送向新天地……我与英子,不是大作家虚构的痴情,不是大画家涂抹的浪漫……是故土上长出的两棵小草——顶着太阳,冒着风雨,春天开起的两朵花儿。我们有过誓言:风雨三春相伴,冰雪一墓洁白!
英子妹妹——
列车咔咔嚓嚓,继续西行……
笔者添补的后记
爱的文稿张大升没有完成,月儿溪张大升也没有再到,却走完了他的人生路!英雄何其悲壮,英雄何其遗憾!笔者思慕共和国军人,他们青春年少,他们爱国第一,他们爱战友胜过爱亲人——军人多么崇高,英雄多么悲壮?!英雄不是人人都会写作,但英雄人人都有自己故事!
英子可怜!
本该青梅竹马一起读的文稿,此时只能自己!月儿溪畔英子读成泪人!大清明节静静地听;大豫东静静地听;月儿溪静静地听——这爱的文字越美好,天地间越撕心裂肺——笔者嘱托月儿溪:把英子的泪送向远方,把英子的爱送向远方,把英雄的文字送向远方,愿月儿溪水流向全国,流到边疆的土地——用英子的泪与爱浇灌小草,开出小花,守在英雄墓旁。
作者简介:
天山牧者,本名朱秀章,曾在本地报上发表过多篇作品,并获得过二等奖。现在在青烟威创作苑网上坚持创作,诸多作品发表在网上,《文学与艺术》签约作家、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