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人民教师周喜鹊，扎根磨菇窑山区教书育人二十五年，真可谓桃李满天下。儿子郭强已经十六岁，今年就读美岱召初中二年级。丈夫郭玉英在土右旗人民银行工作，担任副行长，一天不着家。儿子读书就在爷爷奶奶家吃住，老人们没文化，辅导不了孙子的学习。为了照顾儿子读书识字，培养革命接班人。当了二十五年乡村教师的周喜鹊，向上级教育主管部门申请调动工作。她要离开情深义重的山区学校，到土默川美岱召学校当小学教师。年前，上级教育主管部门，同意了周喜鹊的请求。过了正月十五，周喜鹊到磨菇窑办理调动交接手续。这个多次被评为山区的优秀教师，就要挥泪拜别二十多年来朝夕相处的父老乡亲和自己的学生。

丁卯年春节刚过，周喜鹊骑着自行车，驮着稀罕的吃食，艰难地行走在山路上。中午时分，她来到魂牵梦绕的磨菇窑。磨菇窑村里的春联鲜红夺目，不少人家的烟囱冒着缕缕炊烟。周喜鹊径直走向村长玉麒麟李存良家，迎春花杜腊梅一看周喜鹊回来了，忙不迭的让她进家。周喜鹊放好自行车，提着兜子进了屋。当得知周喜鹊就要离开磨菇窑时，杜腊梅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二十多年来，杜腊梅就像周喜鹊的母亲一样呵护着她。不想做饭，饿的她头晕眼花，就到杜腊梅家噌饭吃；受了委屈，哽咽着满腹心事，就到杜腊梅家晓叙哭；有了喜事，怀揣喜悦与高兴，就到杜腊梅家分享。杜腊梅对待周喜鹊，就像自己的亲闺女一样看待。家里改善生活吃好的，非让儿子把喜鹊姐叫回来；逢年过节，那怕有一口稀罕的吃食，杜腊梅都要给喜鹊老师留一口；就连家里填了一头小骡驹，她也要让喜鹊过来分享快乐与欢笑......

周喜鹊连忙从带来的提兜内，掏出河北的板栗，阿克苏的红枣，库尔勒的香梨，东北的山核桃等稀罕吃食，请迎春花杜腊梅品尝。杜腊梅眼含热泪，一边给喜鹊老师端茶递水，一边询问她要到那里去。喜鹊告诉她，为了儿子的学习，也为了照顾双方老人的生活起居，她要调回美岱召学校教书。

杜腊梅泪眼婆娑地道：“二十多年来，你为了山区人民的孩子，费尽了心血。你把一腔心血和满脑袋的知识都奉献给大山里的孩子，教书育人学生们走了一茬又一茬。你从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微胖发福的中年人。你把青春和热血都奉献给磨菇窑的父老乡亲，这里的山山水水都会铭记你的功德！是你彻底改变了村子里和孩子们脏乱差的陈规陋习，是你第一次将全乡优秀班级的奖杯捧会磨菇窑！你的无私奉献，带动了磨菇窑学校的比学赶帮。你对磨菇窑学校的贡献功不可没！你要走呀，乡亲们肯定拉着不让走！”

周喜鹊笑容满面地说：“我并没有婶母夸奖的那么好，只不过做了我应尽的责任。教书育人是教师的天职，培养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接班人，是每个人民教师应尽的职责。二十多年来，我与磨菇窑乡亲们接下了深情厚意。我也不愿意离开养活哺育我，锤炼我成长的偏僻山区。可儿子大了，正在读初中，马上就要升高中。爷爷奶奶辅导不了他，他爸爸又整天不着家。我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面对儿女离山区。”

不一会儿，玉麒麟村长李存良进了院。当他看到是周喜鹊时，欢天喜地的说：“刚过正月十五，周老师就要走马上任？”周喜鹊笑逐颜开的道：“我是来辞行的，我就要离开磨菇窑了。提前来和父老乡亲道个别，到学校办理交接手续。我已经调回美岱召学校，再来讨饶一次山区的父老乡亲！”

村长李存良道：“山里人厚道，快不要说讨饶。像你这样有文化的贵人，我们请都请不来。你一走，磨菇窑就是一大损失。好不容易建起来的优秀学校，就要受到严重影响。为了孩子们的学业，我不拦你。要不然我就不让你走，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我给你疏通。可现在没办法，你为了儿女，我只好将你送出磨菇窑。村里人憨厚，你回来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家家户户都要请你这个有功之臣，叙一叙离别之情。”

锦毛鼠史计良得知周喜鹊就要离开磨菇窑，说什么也要请喜鹊老师到他们家吃一顿饭。翠八哥刘妙生是磨菇窑的俊俏媳妇，家里干净一尘不染，做茶打饭香甜可口。周喜鹊来到史计良家，她的学生史保栓中专毕业，是武川县科技局的干部。今年都三十四岁，他的孩子都九岁了，是二年级学生了。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当年调皮捣蛋的孩子头史保栓，已经是风华正茂的国家干部。周喜鹊吃着刘妙生婶子做的羊肉馅饼满嘴流油，啧啧称赞婶子精湛的厨艺。刘妙生满怀深情地说：“要不是周老师尽心竭力教我们那个调皮捣蛋的儿子史保栓，他也许一辈子也离不开黑土地。喜鹊老师的功德比我们父母养育的恩情都大，你的学生甚时候也不会忘记老师的恩德。”就连村里最邋遢的黑花蛇刘大虎非要让周喜鹊到他们家尝一尝山丹花石秀梅做饭的手艺。当年，石秀梅是全村最邋遢的女人，脯胸前黑釉明光，锅台上黑拢画弧。从家里的土炕到地下的炉灶，除了灰尘就是黑斑恶褶。被褥黝黑，炕席分不清黄白。是周喜鹊帮助她清理了三天和两个礼拜天，才清亮了许多。村里不太干净的人家，听说周喜鹊帮助石秀梅清理家庭环境卫生，都抽出时间擦洗被褥，打扫地下和院内外的灰尘薄土。磨菇窑村犹如过大年，家家都搞卫生，户户清理垃圾。石秀梅自此后，卫生面貌大改观，做茶打饭挺讲究。当周喜鹊来到刘大虎家，一进院有一种清香的味道。石秀梅调凉菜溜熟肉，烧开滚水下饺子。周喜鹊领略了石秀梅不凡的厨艺，吃的羊肉水饺鲜嫩可口。就连最邋遢的石秀梅都变了样，周喜鹊愉悦的心情，得到了舒适满足。

登山猴邓大宽与妻子马兰花郑美枝，要请周喜鹊老师吃磨菇窑的特色美食，山药鱼鱼蘑菇汤。一大早，郑美枝就焖好了山药。她将焖山药剥皮捣碎，和上莜面装进袋子里使劲槌。直到山药莜面槌成精嚯潺潺的面团时，取出来捏成鱼鱼形状。邓大宽把肥羊肉切成薄后均匀的肉片，在将泡好的野生蘑菇切成四六小块，放在锅里慢火蒸。不一会，香甜可口的蘑菇肉香温馨味美满屋飘荡。周喜鹊走进邓大宽家里，闻见味美香甜的蘑菇味和满屋飘香的土豆味。馋得她只咽口水，每天的肥肉美酒，吃喝的她非常腻味。当清香的蘑菇味与山药味倾入心脾时，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由衷的欢喜......

爬坡牛徐才发与妻子花蝴蝶董秀灿，便着花样给周喜鹊做新鲜可口的饭食。徐才发将凉房瓷翁内的冻牛肉拿回来，切成棱形状的小块，放到锅里用慢火熬炖。妻子董秀灿和好白面，擀成薄圆形的面团，放在胡麻油锅里炸。当周喜鹊跨进徐才发院内时，一股油香扑鼻的味道直冲喉咙。董秀灿让周喜鹊做在炕头上，舀一碗炖牛肉，热乎乎的土炕烙屁股。蘸着吃胡麻油炸油饼，那才叫香甜味美，那才叫肉香饼酥。

吹塌天崔根柱的妻子地皮菜胡巧仙，她给周老师做一顿稀罕的吃食，保准她吃了一碗还想吃。她从木柜中挖出莜面，用开水泼熟后开始推窝窝。吹塌天崔根柱忙着在厨房拾掇山药，顾不上天南海北海侃胡吹，洗净山药泥土后擦丝丝，烧开锅后，将擦好的山药丝丝，倒入锅内笮熟捞在盆内，再呛调葱姜蒜胡芹叶，倒入适量的熟胡麻油。调成农村的一绝土豆丝拌莜面。这清香可口的农家饭赛过有钱人家过大年的八大碗。果不其然，周喜鹊在胡巧仙家里，一连吃了两碗土豆丝和半笼莜面窝窝。吃得那个儒法舒坦，吃得那个香甜可口！

赤发鬼杨树林虽然六十开外，头顶仅有稀拉几根头发，人送绰号赤发鬼。妻子红草莓郭秀芳，用山泉水炖野兔肉，铁锅内再加上野生的蘑菇。调料之王花椒水，八角桂皮更入味。两只野兔肉鲜嫩美味，吃得周喜鹊连声叫好。喜鹊在山村这么多年，也没有吃过这么鲜嫩白净的野兔肉。扬大哥让她品尝偏僻山村的珍禽异兽，饱食塞外高原的稀罕吃食。

黑旋风陈九彪，说话办事犹如旋风般来去风风火火。妻子苜宿草崔月英精明强干，侃人待戚温柔贤惠。她得知周喜鹊就要离开磨菇窑，自己的儿子陈东生，在周老师的调教下，考上了大学。为表达全家的心愿，她给周喜鹊炖羊肉油炸糕。周喜鹊吃着嫂子肥嫩的羊肉和软精的油糕，偏僻山村俊俏的媳妇，都用真情和最好的美食，招待就要远走高飞的教师。

钻天杨李雪峰，长得人高马大，体态消瘦。妻子狼毒苗祁秀莲心灵手巧，厨艺精湛。她将猪肉剁成的猪肉韭菜馅，用胡麻油烙馅饼。周喜鹊一进院门，就闻见味美扑鼻的猪肉香。周喜鹊吃着馅饼，夸奖嫂子烙馅饼的手艺。馅饼皮金黄绵软，猪肉馅鲜嫩味美，喜鹊吃了五张馅饼。李雪峰再三挽留功臣周老师，有时间再来磨菇窑，父老乡亲永远忘不了你！

穿山甲曹永刚，爬坡过梁，犹如行走平地。黑夜眼更亮，雅称穿山甲。黄花菜李樱桃与周喜鹊是七拐八连的亲戚，她知道妹妹喜鹊就要远走高飞。拿出看家的本领，给妹妹吃一顿稀有的山珍。她将丈夫套住逮回的鹌鹑与石鸡，洗涮干净。用花椒、大料、茴香等佐料，炖在铁锅内。扑鼻的野味香飘十里，房前屋后都能闻到香甜味美的肉香。曹永刚已将美味佳肴收拾停当，姐姐李樱桃用大花盘盛野味。周喜鹊欢天喜地的说：“你们这是用山珍海味欢送我这个不速之客。”李樱桃却道：“你这一走，谁知道猴年马月再蹬我的家门？”

铁公鸡安志贵人小气，别人花不上他的一文钱。他吃别人的行，你吃他一顿万不能。人送外号“铁公鸡”。他的老婆野山茶马玉桃到很开通，左右逢源。马玉桃情知周喜鹊就要走了，说什么也要请她吃一顿饭。她将肥羊肉放在锅底，上面堆放鲜嫩的羊肉。锅底不加水，用慢火炖羊肉。村里人得知安志贵用不加水炖羊肉，招待周老师。谁说安志贵小气，看给谁吃哩？用得着的人，他能把大腿上的肉割下来。可见，周喜鹊在磨菇窑父老乡亲眼中，她就是请不来的贵人......

独眼龙孙聚财，虽说阴险狡诈心眼多。但对有文化的人格外尊重，尤其更高看教书育人的老师。他让老婆苦菜花张桂秀，将牛肉炖胡萝卜，将馒头切成薄厚均匀，用胡麻油烤香煨脆。孙聚财亲自将周喜鹊请到家里，打开珍藏多年的汾酒。一盅盅烧酒，寄托着庄稼汉的深情厚意；一碗碗牛肉，表达了山里人的憨厚淳朴。她们用真情实感来欢送周喜鹊！

周喜鹊来到磨菇窑学校，校长郭志刚满含幽怨的心情，对周喜鹊说：“你就要走了，班里的同学也该见一面吧。”周喜鹊伤心悲痛的道：“郭校长，不是我不去你家吃饭。咱们相处二十多年，我怕控制不住感情，到时候哭得一塌糊涂。我更不敢见我所带班级的学生，我怕见了她们哭得悲痛伤感，伤害孩子们幼小的心灵。”说到伤心处，周喜鹊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强忍悲痛，再见一次她的学生！当周喜鹊跨进教室时，学生们哭声响成一片......

周老师你别走，别把我们的心儿带走！既然那心儿已经着了火，就不如浇灌和抚慰心灵，让稚嫩的孩童读懂天真！

周老师你别走，别把我们的热吻带走！既然那焦渴已经裂成口，就不如关爱和拥抱亲吻，让焦渴的嘴唇得到慰籍！

周老师你别走，别把我们的美梦带走！既然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干脆把月亮拴在窗口，让我们在梦境中尽情的畅游！

周老师你别走，别把我们的智慧带走！既然你不能给我们上课，就不如现在全部讲透，让我们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  

周老师你别走，别把我们的情感带走！既然你远离稚嫩的学生，就不如悄无声息离去，让我们在悬念的时空中渴望！  

                                

                               

《喜鹊乐泪洒山村路》

节选长篇小说《土默川》七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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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二零年六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