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喟露珠

文/方友和

        三国文学家曹操感叹: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人生短暂，譬如露珠之倏忽。而露珠生命之曼妙，又有几人得知呢？

        躁动的百鸟，已经耐不住夜的寂寞，东方既白，就开始为昨天没辩论完的命题继续叽叽喳喳的争吵不休，它们个个表现欲特强，把一场辩论会开的有声有色。日照市植物园经不起它们的喧闹，被这些生灵闹醒。这时霞光也许时辰未到，亦或在等待，或许是在忧郁，没有真正捕捉到铺天盖地的这一瞬间的爆动，还在遥远的东边蓄力待发。

        片刻后，晨曦的微光，送给了面前这片钟灵毓秀的飞鸟之地，使我能分清是未亮前的黑，还是植物在显摆它的绿。脚边刚被春天催生的嫩叶细草，片片青叶上的露珠，似诗人眼中的“梨花带雨”，均匀的分布在每片新生的叶子上，欲滴未落，洁净透亮。  

        很多人以为，夏末进秋才有露水，那是一种误解和没仔细观察所至，有个民间谚语是这么说此现象的:今夜露水重，明天太阳红。只要进入深春之后、早秋之前，昼夜温差大，晴朗又无风，这种现象出现的机率较高。今年的5月13日夜22点后，就印证了这说法。我伏案久了，就去阳台观夜景，看到对面有几颗沙树比三层楼还高，顺势滴下的露水，又落在了旁边私房的瓦面上，加上屋顶上本身承接的露水，滴滴嗒嗒的从屋檐下流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空调排出的水呢。你可以想象的到，那晚的露水该有多厚重，我在这早夏的夜，感觉到了丝丝的凉意。

        露水，据说有很多的功效，可以入药、治病、养生，《本草纲木》上说露水“煎水怡，令人延年不已。”也能美容，比如玫瑰园的各种月季，农夫果园的各类果叶，红榉、金钱榆、白早休、华重楼等植物上的露水；还能泡茶；不用说，还滋润了土壤。陆羽在《茶经》上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他说的还不够全面，泡茶的水其实有很多种，如:露水，千年山涧的泉水，隔冬未染尘埃的高山雪水，矿泉山，河水、井水等各式硬水和软水。这其中，露水煮水煎茶更难得，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以我经年所见，露水最多的时节，确实是夏末初秋，所以民间有“白露暑气灭，一夜凉一夜”的谚语。白居易也说:“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想时常泡壶好茶，诚心系之，就从5月10号开始至9月中旬，十有八九肯定能接到露水的。我住在紧邻日照市奥林匹克水上公园的植物园旁边一公里处朋友的房子，这里的气候与景色，真正是"南方的北方，北方的南方。"宜人的气温，使得四季花海缤纷，花香四溢。日照市大植物园内，还套着小园中园:玫瑰园、竹园、梅园、水花园、岩石园、盲人植物园，桃花园、农夫果园等等。园内空气质量好，无污染，清爽无雾霾，露珠晶洁透亮干净，杂质少。玫瑰园里的月季上，农夫山庄里各种果叶上，山坡的植物上，低矮的树丛野草上，竹林上，半人高的茶树上，水草丰富的鱼塘边，这里园中园内的植物上都是最好的采集之所。但我大多时间选择在有益于人的花和草本植物上采集。接露水与看书、写作、购书、钓鱼、跳舞、棋琴书画等其他良性爱好没什么两样，也是容易上瘾的呢！

        不是我娇情，因为喝茶的人讲究各自的品味和嗜好，口感不同，胃口就迥然不同。烧茶煮茶对水是特有讲究的，而有难得的露水，别的水，就暂且放在一边吧。你看，只要听说我在家，爱喝茶的没皮没脸的好友们，常常会不请自到，有的有好茶叶，有的带着狠菜，有的拎着好酒，仿佛来我这吃自助餐似的，格外有趣。其实，他们可没安好心，不把我费尽心思集攒的露水喝完，那肯定撵都撵不走的。

        我在接露水前，经详细观察，收获的不光是露水，还有对我心灵的颤动:露珠在植物上，若有丝丝晨风，就给了它鲜活的动力，它们在大片稍硬的叶子上时，就是一个小玩童，坐在翘翘板上，滑过去滑过来，尽情的玩耍；露珠若是在一条青青的长条草上，就成了一个跳水的运动员，总是跃跃欲试；露珠若是在大片的荷叶上，它就是一个帆船运动员，从浪高处飞流直下，又从激浪中奋勇挣扎，实有自强不息的风范；若是在一片宽草叶儿上，又变成了一个溜冰刀的高手，从一个坡面下去，又从另一个坡面顺势而上，玩的就是刺激和心跳。我看见最多次的，是那种悬在草叶边上的一滴露珠，它玩的胆儿更大，身子紧紧的沾在草边沿上，似落未落，有时被丝丝的微风晃动，但还是凛然不下，让我看见了什么是最后的坚持。各种姿势，不一而足，我实不能一一道来。你不觉得，露水有时也有它们特别强的生命力吗？

        但是，真的要去接露珠，出发前，我会准备好一切能利用的洁净工具，赶早不赶晚，寻找晨露最多的去处，转手轻脚的走着猫步，保持12分的小心谨慎。不然，稍微的振动，触动了露珠的敏感神经，等你想动手前，它可能在你面前了无声息的遗落于地，让人懊悔不已，因为它们是过时不候的妙物。等晨雾散尽，露珠不见，就返程回家，全部把它密封好，放进冰箱里，好保持活水的功效待用。接露珠时，人还可以享受晨曦柔和抚摸你的肌肤，凉飕飕的清晨，刺激着你的神经末梢，使你才起床不久，还余留昏懵的大脑立刻清醒，神情即刻兴奋起来了，脑洞大开，体验试接露水快乐的过程。与早起的各类虫子，爱喝露水的鸟，争抢这珍宝似的微露。这是多么美妙的工作，这是同日月来争晖，是只争朝阳的工作，想想这晶洁无染的露水，把它烧开煮茶以后，你品尝到的，那将是人间中至纯至味的极品茶水。

        人们总想有浪漫的偶遇，不期的邂逅，可你不觉得接露水有多么的曼妙，浪漫的你无可预料。不能总是想像早起喝露水的各类虫，是怎么工作的吧？也不能老听早起的鸟为啥总争议不休吧？也别老是看文学作品里描述朝霞的情趣吧？不如自个早起，在大自然中亲身的感受，是不是更有体会？

        我的朋友，请千万不要捱日子了，过了今天等明天，明天到了等后天，明天是何其多？行动起来，我们一起去感受季节，与大自然亲密接触，和植物谈心，看看是你感动了季节，还是季节感动了你？你看，露水，总在尽自己的微薄之力，把自己的纯洁，奉献给了人类和大自然，对你不也有所启示吗？

【作家简介】方友和，笔名友和读书，六十年代人，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