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诗 缘 情 》
文/易 之 中
陆机在《文赋》中针对“诗言志”的对诗歌的偏见的影响,提出了“诗缘情”的说法。这是诗论中的一大进步,这是具有开一代风气的重大意义。

从诗词的本质本义来说,“诗缘情”要比“诗言志”更准确,更符合诗的本义,更能表现出诗的特征。无“志”可以成诗,无情就不能成诗。“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有什么“志”?但却有“情”,有故乡之情。当时提出“诗言志”,“教诗明志”,是从理性出发,重视道德心志。但从后来的诗歌发展史与实践史来看,“诗言志”,如果诗歌只为道德与政治服务,就会产生很大的局限性,影响诗的可读性与大众性。尽管写诗是小数人的事,但读诗却是多数人的事。“诗缘情”,如果诗是因情而生,因情而活,甚至因情而死,那就会大大地提高诗的感染力、审美力、征服力。
相对来说,“情”是比较感性的,而“志”是比较理性的。抒情论志。诗适宜抒情,当然也可以论志。但诗写得过于理论化,理性化,却不大适合。但写得感性化,抒情化,却可以让诗更有美感,更能动人感人。说理说教,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但谈情说爱,却人人都会感兴趣的。诗词比论文更受大众的欢迎,那是因为情美,那是因为不抽象,那是因为不枯躁,那是因为能相通。

从“诗言志”到“诗缘情”,这还是一种审美的进步。是从社会审美,道德审美过渡到文艺审美,艺术审美。“诗言志”只是具有道德的审美,强调道德意志,但“诗缘情”,却是突出了艺术的审美,把“情”与“志”分开,强调感情动人。从唐诗宋词来看,“春花秋月”也可以“言志”,例如:“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但“春花秋月”的“抒情”,就更能惊心动魄。例如:“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另外,“诗缘情而绮靡”。如果诗是用来抒情的,就可以使用一些精妙、华丽、浮艳、夸张的言辞去表达,可以描写得明丽细致、生动具体,真实可感。但如果是言志的,就恐怕在用词用语上会受到严重的束缚,难以用“绮靡”之声音与言辞去表达。
也不知是不是“诗言志”的“志”字对人们有所误导的原因,或者是理解上有所偏差的原因,直到今天,很多人都很熟知“诗言志”,却并不了“诗缘情”。结果,也导致很多人喜欢写“理性诗”,写“道德诗”,写“政治诗”,写“教化诗”,写“报告诗”。而且,有人还写到“走火入魔”,天天去写这类诗。这类诗最大的毛病是缺乏“情趣”,缺乏可读性,缺乏诗韵与诗味。

政治与艺术,历来都是有所区别的。唐诗宋词虽然也有“政治诗”,但是以“抒情诗”为主流。广泛流传的诗句,都是抒情之句。写诗不是用来论“对与错”的,写诗是用来表达情的“深与浅”的。诗是一种文学艺术,语言艺术。诗只管审美,诗是不管是非曲直的。
2020.10.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