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情

文/倪双民

       盛夏时节，偶在县城健康路逗留，行人来来往往，有急急忙忙去医院看病的，有病愈后快乐出院的，也有提着礼物看望病人的。并肩而行的是朋友，相互依偎的是情侣，互相搀扶的是夫妻。九点过后，天气变阴，不一会就下起雨来。起初细雨如丝，渐渐的雨越下越大，一时间街上的行人慌乱起来。

       人群中出现了一位满脸皱纹，面容瘦削，背有点驼的大爷。他推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头戴一顶边沿残缺的烂草帽，车后挂了两个打着补丁的旧竹筐，筐里装了一些萝卜白菜，边走边沿街叫卖。突然一阵风吹来把大爷的草帽吹落在地，大爷还没来得急捡拾就被风刮向一边。正在大爷慌乱之际，对面过来了一位十四五岁的小男孩，看到大爷惊慌的神情没有丝毫迟疑，把自己身上的雨衣脱下披在了大爷的身上。大爷一时愣住了，等他回过神来，孩子已经跑远。

       十二点多，一位大娘推着一两架子车，肩上披着一大块塑料布从街口走来，头上的帽子遮不住多少雨水，淋湿的头发一绺绺紧贴在脸颊，她的菜卖得不错车上只剩下了几把韭菜。也许家中有事，或者离家太远，她的神情明显有点着急。身为女人也许是害羞的缘故，她并不大声叫卖而是到各个门店寻问：要不要买点韭菜？到了一个饭店门口，她刚一开口，从店里走出一年轻且俊俏的媳妇，看看满脸雨水的大娘把她的韭菜全买下来了，大娘接过几张毛票，脸上明显轻松了许多。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听到了女店主和男人的对话：“咋一回就买那么多韭菜，用得完吗？”“是有点多，可我看到大娘衣服都湿透了，想让大娘快点回家就一次全都买下了！”“你呀，你呀，就是太善良！”女人轻轻的一笑继续忙着，男人不再作声，这温馨的一幕着实让人感动！

       两点左右，又有一卖瓜的老妇人从街中走过，恰遇一对小情侣从商店中买完东西出来，已经擦肩而过的姑娘回过头来要买甜瓜，小伙子转过身，两人手挽着手两肩相依细细地挑选，挑好，称秤，算账，小伙子边掏钱边念叨：“五七三十五，三块五毛钱，我也没有零钱，五毛钱就不用给你了吧。”老人没说什么，但脸上明显不高兴。姑娘灵巧地从小伙子手中抽出一元钱，递到老人手中，并对老人说：“大娘，不用找了。”老人执意要找回五角钱，姑娘婉言谢绝。回头对小伙子说：“你个啬皮，吃一盒烟都十几块，五毛钱都不想给老人。你看老人种瓜种菜容易吗？”小伙子并不反驳，两人相拥着亲昵而去。

       正在我望着远去的身影发愣时，身边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到东麻坪是不是在这坐车？”回头看见一位七旬老人站在我身后。“大爷，这儿是医院不是车站！”我随即和大爷攀谈起来，大爷是从桥头下的车，回家时不知道从哪儿坐车，有人给他指了大致的方向，他就跑到了医院这边。我说：“车站在那边，我领您去吧。”老人点点头跟在我身后。看到老人撑着一把破旧的老式雨伞，手里的塑料袋中装了几个烧饼和几个西红柿，脚上穿着上了补丁的雨鞋，可以看出老人生活的艰难。我试探地问道：“您没和孩子一起来吗？”老人没有回答我，似乎有点茫然。行进中我想替他提一会袋子，让他的手歇歇，可他似乎并不相信我，既没让我替他提袋子，脸上也没有一点表情，只是默默地跟着我。到了进站口，因为过道狭窄，他的雨伞不能及时合拢。我想替他收起伞，又一次被拒绝。我猜测老人一定是被人骗过，就耐心等老人合拢了雨伞，将他慢慢地带进站内，领到了东麻坪的班车旁。当老人看到车上“东麻坪”几个字时，眼中突然有了亮光。我扶着老人走进车内，安顿他坐好，并叮嘱司机照顾好老人，老人用他粗糙的手紧紧的拉着我连声说：“小伙子，好人，好人！”引来车内人们微笑的目光，我不好意思的说：“没啥，没啥，那您走好！”随即下车离去。

       风含情雨含笑，人间一切多美好！风雨依旧，可我的内心敞亮了许多。风雨中撑起一把伞，风雨中为你解疑难，风雨中替他送温暖，这人间亲情在雨雾中蔓延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