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没有圆月
文/蓑笠翁
本来白天晴好的天空,晚上突然乌云覆雨,漆黑一片。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将夜空湿透,盼望着八月十五月儿圆,在皎洁的月光下吃着月饼,品尝琼浆玉液,准备赏月的心情一下子让我失望透了。
苍穹里没有高高挂在树梢头的圆月,雨夜中只有我独坐在凉台上,吃下去的月饼、喝到口里的美酒也苦涩了我的味蕾。
我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个中秋之夜,我们一家人围坐在小圆桌前,看着天空圆圆的月亮,听父亲说着嫦娥姐姐的故事,吃着父亲从老家带回来的月饼,那记忆犹新的场景历历在目。
我们家是一个贫寒的农村家庭,父亲虽然是个裁缝手艺人,可一生多半的时候都是忙于农田里的活,与母亲一起艰难的支撑着我们这个八口之家,是个老实厚道的受到阾里乡亲喜欢的人,更是他的儿女们爱戴的好父亲。
记得有一年中秋节的夜晚,月朗星稀,嫦娥姐姐已随圆圆的月亮坐上了高高的夜空,方才见到父亲挑着几根圆圆的杉木,从他的老家湖南回来,那是他鸡叫第二遍时就赶路挑回来,准备盖新房子的屋檩子。一身疲惫的父亲,坐在椅子上,喝完我递给他的茶水后,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母亲抱起父亲的脚,我看到父亲的脚底有好几个血泡,母亲将纳鞋底的针在煤油灯上烧红,挑破了父亲脚上走了一百多里路磨出的血泡,挤出来了好多的血水,不由看得我呲牙咧嘴的,疼到我心里去了,我也看到了母亲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看到累坏了的父亲,听到他熟睡的酣声响起,有心想让父亲陪着我们过节赏月的心情也顿时烟消云散。
父亲打了个盹,马上就醒来了,说我们出去赏月,然后变戏法的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放在我手中。我打开一看,十来个酥脆的冰糖月饼出现在我的眼前,让我眼睛都快看直了。父亲说那是祖父让他给我们带回来的,还是名牌汪玉霞月饼,馋得我们兄妹口水都快流了出来。能吃到真正的月饼,而且还是汪玉霞月饼,对生长在我们这个贫寒家庭里的孩子来说,那还是破天荒第一次,平常我们都只有看着人家吃的分,今年的中秋节也轮到了我们品尝品尝,兄妹几个别提有多高兴了。看着我们兄妹几个吞咽着月饼的馋样,父亲褶皱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那个时候,就是吃一个普通的月饼,也会让吃月饼者在小伙伴们面前津津乐道好长时间,更别说汪玉霞月饼了。中秋过后,炫耀我吃过汪玉霞月饼的牛,我不知在小伙伴们面前吹过多少次。
我看着手中的月饼,把外面掉下来的渣放入口中,将月饼一分为二,一半给了父亲,一半给了母亲。弟妹们吃着带冰糖芯的月饼,几乎和一年四季很少吃到猪肉一样,口中吃着,眼睛还盯着油纸包里剩下的月饼。父母虽然手里拿着我给他们的月饼,却没舍得吃,又递到我手里,父亲说你也吃吧。等我的月饼才吃了一半,桌子上油纸包里就连月饼渣都没有了。看到父母尝都没尝一口,我又将我还没吃的另一半又一分为二,再次递给父亲和母亲,但他们却将手中的月饼分成几小分,又分给了弟弟妹妹们。
我儿时过的那个中秋节,永远留在了我人生的记忆里。
长存于我脑海中对父亲的记忆,有如电影般的在我眼前展现,思亲之情让我两行浊泪顺腮流下。父亲,那边的月亮今天圆了吗?
父亲因为操劳整个家庭,在将我们抚养成人、各自成家立业后,终于积劳成疾,在他五十七岁那年,过早的离开了我们,去了天国。
父亲,我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