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铁生,辽宁人,现居深圳。八十年代初开始写作,诗歌痴爱者。出版诗集九部。
随意写下的诗句(组诗)
卫铁生
老宅幻灯片
宅子老得安静
风雨在门联上停了
红颜的光和斑驳的墙
谢落的故事很模糊
我走过都市繁花的大街
停在纪念册镜头里
没有修补倦容和情绪
只是一颗回家般的心跳
突然静了下来
我在想我是谁想不起的亲戚
在绿植掩映的砖瓦间
隐喻的画面掉过谁的乳牙
上锁的木门没有答案
生锈的自行车和火炉水壶
不再发出噼嘙的旧呢喃
我露出自己皱纹的脸
与昨天擦肩留影
我说不出太多深邃的话
除了而已而已
一切奢侈或无声的安然
都随老宅幻灯片一样
在城市比例尺内一掠而过
我静不过背影中传来的
那一声去字
落叶红
不用苍老嫌弃红叶
这些翻阅的诗卷
不用回音来记录流年
生命有无数小结和开始
虚实呈现之间
拥抱的温度也无需大众点评
自然了,就泯掉所有恩仇
红叶随意地把我忘一遍
路径和裸露的树根
用省略号穿插在微风里
在不该我出现的地方
但愿错别字一样的擦肩
不负累主题的浪漫与庄重
寂静里顿身
捡拾某一刻光影
乞者行囊有百纳世界
色差染了风情之后
百语千言陪衬一声静
大内涵不加工自然的素描
一棵树不修改季节褴褛
我讨得的静谧里
虫声鸟叫和花开落尘
把多余缝隙空出来
这是偏得留白的意境处
就如听钟不见寺
闻香不见墙外的红粉黛丽
我安心在叶影下顿身
收讫的财富如云烟滤过水珠
我享受这份无束的清减
目睹足够的安静
忘记曾经落魄的夜泊
离南屏晚钟很远的黎明
桂花香不分新旧地
分享塘水涟漪和竹林小径
我是多么有福的人
轶事一样在素锦里隐身
南朝的遗恨与我关系稀薄
影响脊梁骨的四个字
被一些致敬镀了又一层金漆
我在古都一隅过着小人物
无名姓的风吹鬓发
从露天阳台上懒得梳妆
当寂静都不爱浏览我的时候
我返身走下楼梯
仿佛咚的一声柿子落
终是淹没在众多其他的声色中
在园林呆一会儿
谁曾经在石头上坐过
谁不在细节里红袖添香
我在园林呆一会儿
没有大户人家的户籍
只是随光影错开一次身份
在八百年后的下午
回头看看仿佛里的仿佛
不见丝绸和深宅规矩
也没有雪琴先生的红楼遗梦
简易的T恤与牛仔裤
免去了宝玉公子哥的骄气
在无数人感慨过的地方
我呆子一样放空自己
没敢习摹优雅状貌
翘起二郎腿的一段字句
就随意了余下主题
我摸摸被晒热的假山石
无意义般轻轻哦了一声
初心一隅
在某个角度里找初心
私享时刻的表情
松弛得有些清爽盎然
想着年轻的芽尖
怦然爱上的那滴水珠
随意一瞥就烂漫成花园
怀抱的小风景
不适宜海誓山盟
温馨慵懒的二三软语
就可点缀心跳全貌
不说小桥流水太俗气
不说风凉在桂花树下太琐碎
香味沁衣的发呆一刻
回忆的陷入就已经无法自拔
不必用工艺修剪初始
牌匾和拍遍的栏杆
也不重逢悲剧的蝴蝶
自然从隐居中露出诗句
哪怕有一抹墙泥故事不详
也不会影响意境的美好
早晨推开门
阳光自然地洒满周身
一些小美好
不经意间发生着
隐约的鸟叫隔墙传来
谢幕的叶子都在说谢谢
曾经的陌生不见了
时间从历史中倒退出来
细嗅衣服洁净的味道
仿佛有婴儿气息打开万物
这个早晨一切都平常
除去掉黑夜传说
剩下的亮度
足够微笑一声
今天真好
我真好
坐一会儿
累了,坐一会儿
不问古旧石头的沧桑
放空的一个须臾
让自己沦为无意义的风景
小桥流水陪衬在身边
不见千古大人物
阳光洒落的午后
四周一片慵懒倦怠
我用停顿写几句细微风声
不押韵,无需遵循章法
散漫的慢节奏眼神
不把文字内涵打造成威武霸气
随意观察一下前后左右
想一些不想的东西
我累了,坐着休息一会儿
就一会儿,不会海枯石烂一样久
起身时,习惯性地拍拍衣服
尽量不带走一丝尘土
水悄然流过
几许蜉蝣生物不识时间余数
我拓印不了光影深浅
只是用手指搅动一下水流
让真实更玄幻一些
屋居在岸畔知者般岿然不动
煮茶和烹饪的红尘俗世
暴露了呼吸和温度
一茬茬停顿又走过的人
平行着另一种流淌
水滴或许熟视了这些倒影
被清凉眼神洗过的
或许不会再有别的沉浮
但流水都不在原地
新旧只是悄悄吻一下落叶
就如我打一个盹儿
就出现在下一个风气的涟漪中
又一夜古镇
灯影把夜松开
散游的民居露出深邃
窗格子和墙拐角
谁的脸和声音突然出现
历史走了就没再回来
太多留痕深浅不一
我捂不住臆想
侧身把光影折叠成溪流
只是忘记打捞浣洗的棒槌
那些烟火味的曾经
已消匿在素色的版画中
我被变异的夜景观摩
古镇不再为简单的睡眠点灯
板着面孔的一扇门
穿过夜就上锁
黑暗里打印的繁荣票据上
渔火和庄稼一嘴梦话
其他金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