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掘传统文化,讲好河西走廊故事。听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西部人文学》,今天我们要分享的是著名1号作家、金牌编剧陈玉福老师的95集广播小说剧《西凉马超》(有声)第五十一集...

95集广播小说剧《西凉马超》(有声)
第五十一集

少顷,那家仆出来站在廊下,斜睨着院里等候的唐芋儿和马超喊道:大管事召你们进去。
唐芋儿给马超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前后脚进去到了大管事办公的房间。
金繁马庄大管事名叫王青山,因为两颗门牙大的突出,私下里被人起了个诨号,都叫他王大牙。此刻王大牙刚刚吃过晚饭,唐芋儿和马超进门就看见他盘腿坐在炕沿上,一边喝茶一边剔着牙缝。唐芋儿谄笑着走上前,拱手道:禀报大管事,小的办事回来了。
唔!王大牙表示听见了,啐掉嘴里的肉末子,才道:信都送到了?
送到了。唐芋儿说着,从衣襟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道:这是那边给您老的回信。
王大牙接过去撩在炕桌上,点头道:办的不错!给你小子记一功,年下结工钱的时候就说是爷的意思,给你多拿一百铢钱。
唐芋儿一听喜出望外,赶紧哈腰谢恩:多谢大管事!
王大牙拂一拂手,看了眼一边上的马超又问:听说你引荐了你的兄弟来庄上做事?
唐芋儿拉了马超来见礼,马超从善如流的拱了拱手,道:见过大管事。
王大牙打量马超,问道:嗯,个儿不低,就是太有点单薄了。我且问你,你是唐芋儿的什么兄弟?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马超回答:我们是姑表兄弟。小的名叫麻杆,家住莲花山五里村,我爹叫麻颂轮,和唐芋儿爹爹是表兄弟。
王大牙看马超口齿清晰问一答十,觉得倒也有几分机灵,点头笑道:你小子细细高高的,活脱脱就是根麻杆嘛!那好,去吧,去跟着唐芋儿放马,工钱是每年一百铢钱。

马超正要答应,唐芋儿抢着说:大管事,我这麻杆兄弟能放100匹马,你就给他100株钱?
王大牙哈哈大笑,看着麻杆那小身板,放100匹马?简直就是笑话!唐芋儿,你这小子信口开河,那有敢来的娃子就放100匹马的?
唐芋儿急火火的还要再说,马超拉住他捏了下唐芋儿的胳膊,笑着对王大牙道:大管事,我在西大滩寨主蓝脱手下放过三年马,所以,我哥哥知道我能放100匹马。
王大牙伸脚踹了唐芋儿一下,对马超点头笑道:还是麻杆通透,说话能说到点子上。好,王青山拍拍马超的肩头问:你说说,你在蓝脱寨主那里马放的好好地,为什么要来我金繁马庄放马?马超回答说:大管事,现在西大滩东大滩两家不械斗了,所以两家都不提防着对方了。故牧马人都减少了一半,我虽然个子高,但我岁数小,所以就不让我放马了。
王大牙点点头:嗯,原来是这样。好,就让你放100匹马。不过,唐芋儿,你可要给我保证,我的马可是值钱的凉州大马,不能出一点点问题。唐芋儿昂首挺胸:大管事你放心,我保证,我表弟不会出任何问题!
王大牙对唐芋儿道:滚吧,快去干活。
唐芋儿和马超答应着,拱手辞了王大牙出来,又被王大牙的家仆揪住硬是掏走了几个铜钱,这才放他们离开。
离得远了,唐芋儿悻悻地啐了一声,不解地问马超:兄弟,大管事给你100株钱,你为什么不多要点呢?
马超摇头道:哥哥,我刚来,还是少说为好。等我干出点名堂来,那工钱就自然而然长了。
唐芋儿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兄弟说的是。马超笑着感谢唐芋儿,两个人勾肩搭背,住处走去。
春暖花开,碧绿如茵的草地上有和暖的风吹过,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星星点点开满了草原。远处一片湖泊清凌凌的倒映着蓝天,湖边水草格外茂盛,洁白的羊群和高大的马儿们点缀在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地上,组成了一副天然的美丽图画,让人沉醉着迷。

转眼之间,马超已经到金繁马庄牧马三个多月了。此刻他正躺在软软的草地上出神地望着天空。也曾痛不欲生过、也曾伤心颓废过,自从失去馨儿,马超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要不是有任务在身还能分散一些注意力,他那一副形销骨立和生无可恋的样子,实在令他师父担忧不已。师父说过的那些话他都记得,亲人的担心马超岂能不明白,可是要让他忘记馨儿又怎么能做到?这段日子,只要一闲下来,每天睁眼闭眼都是馨儿的音容笑貌,脑海里也依然是馨儿活泼灵动的娇俏模样,以及当日中刀时馨儿在他怀里渐渐冷去的无力感觉……别人都说马超魔怔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何止于此啊?他明明就是万念俱灰了,每天活的如同行尸走肉。
现在,能让马超感觉有点生气的恐怕就是那些马和绿草如茵的草原了吧!在唐芋儿的争取下,王大牙拨给他一百匹小儿马放牧,这些都是纯种的凉州大马,将来要投放西凉军的骑兵营中效军的,马超听说后便觉得格外亲切。但是,想起唐芋儿给龙首山送的信上说,如今的金繁马庄是在暗中替耿鄙养马。而且,以他在金繁马庄这几个月的观察和分析,没见过西凉军来人问马的事情,更没见马庄有马匹出去。马超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暗暗留心了几天,竟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他来马庄时间也不短了,只听说有个姓董的庄主,但从来没见过其人出现,大小事都是管事王大牙出面调度。庄主如此神秘,就显得太奇怪了。因为在这之前,父亲还对他说起过故去的老庄主金繁,但金庄主已故,现任的庄主貌似并不喜与人接触,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的样貌。这样庞大的马庄产业,庄主的神秘一度曾引得人们猜测,但最终却都未能揭开谜底,只是留下了若干个传说。
马超正躺在草原上望着蓝天入神,感觉身边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响动,不用看都知道,准是阿离来了。
阿离轻轻的坐在马超身边,曲起腿将尖尖的下巴搁在膝头,微笑着望了一眼马超,柔柔道:看你这两天稍微圆润了些,看来每天都吃得饱了对吗?
马超不言不语,连眼神都没给阿离一个。
如果晚间肚子饿了,就来我家吧。阿离也不着恼,继续道:我舅舅每日都做活到深夜,我给他在灶间煨着芋头,虽然不是什么精贵吃食,但耐饿。阿离说完,起身自顾悠然远去了。
马庄管一日两餐,只够将将吃个八分饱,很多人到晚间都会喊饿。有门路又手头宽裕的都会从庄外人家淘换来一些芋头之类的吃食,备着晚上肚子饿的时候压压饥。阿离的舅舅不是别人,便是铸造大师谭一马,因为爱马成痴又专注于铸马,人们便送他一个雅号“谭一马”。阿离跟他舅舅三年多前来到金繁马庄,受当时还健在的原庄主金繁邀请来此铸马,因此在庄上还专门建了匠作坊,以供谭一马做活。马超也是听唐芋儿提及,有一日好奇去看了看,就这般认识了阿离。

阿离自小父母双亡,在舅舅家长大。谭家是大家族,每一个豪门总有许多的是非长短,阿离一介孤女在舅家的处境并不如意,还好有个疼她如父的亲舅舅谭一马时时庇护。不放心外甥女的谭一马,知道来金繁马庄要几年时间,便将阿离也带在身侧,这是阿离告诉马超的。这个女孩子温婉贞静,嘴角永远都挂着微笑,并不以自己的孤儿出身为苦,仿佛没有什么事能令她的心情变坏,性子里隐隐有一种处变不惊的大气。
或许是她的身世与马超相似,也或许是她从小读书的关系,馨儿之后马超心如死灰反感一切异性的靠近,唯有对阿离不排斥。每天,只要阿离有闲暇,都会来找马超说说话,大多数的时候是阿离在说,马超只静静地听。阿离也不介意,只自己挑了比较有趣的事来说。慢慢的马超发现,阿离真的读书颇多,跟他解说起《论语》来竟然头头是道。
有一天,阿离还问马超:以直报怨,以德报德。麻杆你怎么理解?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马超难得开口,随意答复。
阿离笑一笑,悠悠道:其实,面对自己过往里曾遭遇的种种,当时或许也有许多的情绪,可是等走过来再回头去看的时候,发现真的也没那么不能接受。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不管是伤心还是开心的,都不过是人生的一种经历罢了。处世为人,既要感念爱护我们的人,还要感谢那些嘲讽甚至伤害过我们的人,因为爱我们的人给与我们的期望,也因为敌对的人对我们的不善,才更让人觉醒与坚强。
马超倏忽间愣在当场,看着阿离渐渐走远的背影,他无语凝神,想不到看似柔弱的小女子竟有这般见识!她才多大啊?记得阿离告诉过他,是比自己大两岁吧?难怪谭一马总是念叨,他家阿离有班婕妤之才,所以迟迟不肯将阿离许配出去呢。
半晌,马超摇头苦笑,阿离纵有才貌也不与自己相干,至多就是比较投缘的朋友而已。正如她舅舅所言,她这样的女子或者真该生到繁华京都更有前途,而不是蜗居在这偏远的西凉小马庄里蹉跎光阴。不过,马超细细琢磨阿离刚刚那一番话,竟有茅塞顿开的感觉,黯然许久的心情豁然开朗不少。是啊,这个世间不单单有自己所爱的人,还有爱护和期望自己的人。比如师父,比如父亲……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做。马超默默收拾心情,披着落日的余晖赶了马群回庄里。
牧马是一件并不轻松的事情,马超早出晚归,终日与马群为伍流连在草场里。因为心情的缘故,同时对金繁马庄还不是太熟悉,所以调查金繁马庄与龙首山的事也毫无进展。近日父亲派人来金繁马庄传信,若不好插手,便要他尽快返回军中,少年军虽有副统领陈阿虎,但许多事却要马超亲自去做。但是,马超还不想回去,这几个月来,他明显感觉到金繁马庄确有古怪,但似乎千丝万缕理不出个头绪来,他正在考虑从哪里入手去打开缺口。

这一日,马超倚在一处草坡上,脑子里想着最近听来的一些关于马庄里的传言,眼睛远远看着马群。天色近晚,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晕为草原染上了暗金色的一层霞彩,风光美丽的让人陶醉,马儿们有一些还是贪吃的悠然啃食青草。突然,湖边嬉戏追逐的马群里,有一道赤金的光芒猝然闪过。马超定睛看去,却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可疑。他以为是自己眼花,甩了甩头。就在眨眼之间,又是那道光一闪而过。这一次马超确信,不是自己看错了。奇怪,是什么东西呢?马超好奇地走近一些,想看个清楚。
波光粼粼的湖水倒映着天空,水天之间,一匹枣骝马正踏水奔跑,四蹄翻飞下溅起的浪花玲珑晶莹,长长的鬃毛在晚风中飞扬,而身后漫天彩霞为它镀上了金色之光。看着这匹神骏一般的枣骝马浑身沐浴在霞光里,以翩若惊鸿之姿飞奔而来,它的耀眼夺目让马超惊艳到狂喜。这是一匹神驹啊!马超甩开双腿,向枣骝马所在的湖水边狂奔而去。
枣骝马一路飞奔,惊起湖水边的燕雀四散乱飞,有一些胆大的雀鸟竟也跟随在它蹄子的左右翻飞。枣骝马更加欢快,似乎是有意要与燕雀一较高下,你追我赶间,匀称劲瘦的身躯矫健优美。草原独有的燕雀以迅捷著称,但在枣骝马的奔雷之势下显然落了下风。马超远远看去,枣骝马正扬蹄疾驰超越了身侧一只个大体长的燕雀,那燕雀惊慌追赶。马超只顾看着眼前,却一脚踏进草地上的浅坑里,顿时单膝跪倒,但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不远处的景致。
枣骝马终于超越了燕雀,兴奋地扬起尾巴,只见它竖起两耳,稍稍侧首嘶鸣,得意地看着那只燕雀。从马超这个角度看去,燕雀仿佛置身在枣骝马的蹄下,枣骝马的一只马蹄正单踩燕雀的脊背御风而行。
马超惊呼:好一副马踏飞燕的神奇画面啊!从此,这幅震撼的马踏飞燕情景牢牢定格在了马超的脑海里,令他终身难忘。

枣骝马听见了马超的声音,或许是感应到了危险,昂首嘶鸣一声,沿着湖边的浅水地带加速奔跑。马超看枣骝马如此敏感,大笑道:哎呀!还挺聪明的嘛!那就看看谁更胜一筹了。说着眯眼往前方瞅了瞅,改道从侧面绕路飞跑过去。前面拐过弯,是地势比较高的一个草坡,而草坡下有一片洼地,也就是湖的尽头。马超笃定,枣骝马受惊后这一路飞奔,等奔到湖尽头,再翻过那个大草坡应该也累得要歇一口气了,到时候伺机再靠近。马超兴奋地追着枣骝马而去,不知疲倦,这匹神驹他是势在必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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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陈玉福,金昌市作协名誉主席,张掖市文联名誉主席,兰州文理学院驻校专家、文学教授,《西部人文学》主编,甘肃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延安文艺学会副会长;作品获省委省政府敦煌文艺突出成就荣誉奖、国家“中国优秀电视剧原创剧本奖”、中国电视"飞天""金鹰"双奖、中国网络十大杰出小说奖等几十种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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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紫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