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9月30日，日本侵略者的铁蹄踏入山东省的北大门德州，在血洗于庄、前赵村之后侵占了德州城。不久把利爪伸向京津铁路沿线的农村。

那天，日本鬼子杀气腾腾闯入附近村庄，挥刀砍死了一个小脚老太，从炕洞里拉出怀抱三个月婴儿的赵家嫂子。他们淫笑着夺下女人手中的孩子，扔在半空，落下的刹那举刀一劈两半，孩子顿时身首异处，血溅当场。女人凄厉地叫着冲上前与鬼子赤手空拳拼命，却被几个鬼子抱住扔在炕上……闻听妻子的惨叫声，赵家大哥从外面狂奔而来，却被堵在门外的日本鬼子一声枪响打在胸口，他惨叫着倒了下去……

一个多月后，一个身形矫健，身穿黑衣，齐眉短发的女子走进了村中。村里幸存的大爷领着她在村外一个填平的大坑前，痛声告诉她，你的奶奶、爸爸、弟弟和你的娘都在里面。

那天晚上，月黑风高夜。红翠楼在灯光的映照下格外耀眼，一条街的灯红酒绿都被集中在这里。哈着酒气的伪军和日本鬼子，摇摇晃晃在红翠楼出入。一道黑影从红翠楼屋顶悄无声息掠过。一片破裂的瓦片清脆地响彻在清洌的夜色中，一个出来方便的歪戴帽子的伪军激灵了一下，自语道：什么玩意？他四处瞅瞅，放松下来：一只夜猫啊！

他忽觉背后一凉，一柄短刃抵在腰部，他慌忙回头细看，一只温热的小手捂住他的嘴巴，他看到一双仇恨的眼睛，他惊叫却没出声。那女人低声厉问：龟田在哪儿？然后他的后腰有刀剑刺痛的感觉，他手颤抖地指向二楼东侧窗口。那女人两手同时发力，只听那伪军脑袋“咔”360°转弯。那女人轻轻将伪军放平在地，摘下伪军的帽子戴在自己头上。扭身一跃，轻巧地闪进楼内。

不多时，二楼东侧房间灯灭，随之传出女人惊恐地尖叫声，刹那间撕裂了黑夜。一道黑影敏捷地跃上屋顶，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中。

这位女子是老赵家长女云秀。奶奶重男轻女，经常唠叨女子不如男，更不能传承香火，有她在，连个弟弟也招不来，还不如死了。在她十多岁时，跟一个舞刀弄剑的杂技团流浪天涯。

当她听闻山东老家遭遇日本鬼子蹂躏，寝食难安，意欲回家看看。陪她一起长大的师兄，也要陪她去，却遭到师父反对，怕她们有去无回，等时局稳下来再说。可是云秀等不了，她自己一人偷着回了家。果然，如她所料，父母和奶奶、弟弟全被日本鬼子杀掉。她痛心疾首，决心杀入德州城，伺机报仇雪恨。

也就在那晚之后，城中传出天降女侠专杀日本鬼子。龟田队长被杀之后，城内一片惶恐，伪军、地方军团被日本鬼子紧急调度，加紧了对城内所有民居、车站的排查，也对司令部加大了防护力度。

云秀身轻如燕，身怀绝技，将自己化妆拾荒老太、大家闺秀、浓妆艳抹的胡同站街女，巧妙打入城内伪军、日本鬼子常去的烟管、妓院等地。十多天的功夫，连杀三人，加剧了城内的恐慌。可是毕竟势单力薄，一天晚上，趁着日伪军巡逻再次动手之时，却被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的日伪军警包围。云秀一身黑衣，束发、蒙面，手中一柄长剑，在灯光映照下寒气逼人。

一名日军开枪打中了云秀右腿，十几个日伪军警端着刺刀嚎叫着冲上来，叫嚷着要抓活的。云秀忍着疼痛站成“金鸡独立”，挥舞利剑、怒目圆睁使出浑身解数，却被一个伪军挑下黑色面巾，露出娇美容颜。这一下，更加激发了日本鬼子的野性，他们淫声大叫：花姑娘的干活！

被日伪军团团围住，纵使插翅也难飞。云秀不想让自己落入虎口，为保全自己清白，她欲将最后一丝力气把长剑刺向前胸。就在这时，背后突然想起枪声，一队人马飞快地闯进来，打散了惶恐的日伪军。

一个骑马的男人，把手伸向她，用力一带，将她拉上马背，朝城外奔去。后面跟着十几个人，枪声渐远。

云秀轻轻叫了一声“师兄”就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除去师兄，还有几个身穿军装的男人。他们虽然陌生，但面色和善，目露英气。师兄柔声告诉她：“是八路军救了你！”

云秀早就闻听八路军之名，却无缘相见，此时就站在自己面前，顿时热泪盈眶。

作者：张瑞超，山东省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