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浅最忆同学情(五)
再走情感路
文/李俊科
这次一市两县的活动结束了,但同学的热情还仍然在包围着我,真诚的情意还温暖着我,邓县师范的学习生活再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让我感慨,让我留恋,让我怀念。
一九八零年,对于青春韶华的我们来说,是一个特殊而又重要的一年,也是难以忘怀的岁月。奋斗了好多年的民办教师的我们,吃进了苦头,受尽了磨难,终于迎来了灿烂的春天。五月份的一场考试,让我们苦苦等待了四个多月,九月份都开学了,我们考试的结果仍然没有出来。我利用星期天的时间,步行十几里去县城让亲戚打听,才知道近期将要公布考试结果。当我在红榜的45人中看到自己名字的时候(那年,邓县师范在西峡录取了45人),激动得几乎跳了起来。我发疯一样地飞奔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母亲(当时父亲已经患病在身,瘫痪在床)时,我在母亲的泪光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邻居们听说了,纷纷前来祝贺。接到通知书的那天夜里,大队还专门为我放了一场电影。初中开学已经一个月了,为了不使学校教学受损失,当时我承担了中一课程。我要离开学校时,中一的学生围住不让我走,是校长出面解的围。当我离开学校的时候,学生们扒在窗户旁高声地呼喊着,让我毕业后赶快回来,送他们初中毕业。他们认为我是去培训几个月,马上就会结束的。

邓县师范位于邓县高集乡的一个黄土高岗上,它的前身是一所共产主义大学,实际上是一个农场,四周空旷,条件简陋,距离最近的高集乡所在地也有七八里路。周围全是黄土地,如果下雨天,黄土泥泛滥时,行走非常困难,交通十分不便。好像我们被社会遗忘在一个孤岛上,生活单调,寂寞。好在学校的西北边有一大片树林,栽植的是白杨树,我们闲暇的时候可以在那里游玩,散步。学校举行大型考试的时候,那里又是我们的大考场。学校西边越过大渠是一大片庄稼地,庄稼地西边是黄土高坡,坡上有一个209高地,高地上有一铁架子,属于军事标识,用铁丝网围着。我猜想,这里的海拔高度应该是209米。铁架子的周围栽植的是一丛一丛的杉树和松树。平时没事的时候,我们约上几个同学在那里闲逛,散心,或者谈天说地,也算是对心灵的一个安慰。
邓县师范的两年中,虽然条件艰苦,但是大家相处得很好。与老师的关系也是和谐融洽,敬爱有加。我与大家朝夕相伴,亲如兄弟姐妹,特别是我在生活上遇到困难的时候,譬如想吃面条了,班里的女同学就来寝室给我擀面条;暖水瓶里没有开水了,谁看见了,就去开水房打一壶回来;谁看到我不高兴了,就陪我出去走走。我结识了朋友,获得了友爱,生活充满了乐趣,更多的是同学之间的情意。现在想起来,那些事情还历历在目。

这次在邓州与老同学分手,离开邓州回西峡的路上,我看到了文渠的名字,感到特别亲切。虽然汽车快速通过,我仍然回头张望,寻找着去高集的路口。看到这条熟悉的路,就想起了那一年发生的事情,就想到了同学的情分,就想到了那份迟到的电报。
那天是1980年11月30日星期日,农历十月二十三的凌晨,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我突然从梦中惊醒。翻身坐起的时候,还回味着梦中的奇怪现象:我的牙齿掉了,而且是大牙。我尽力地用手去安装,怎么也安不上去,觉得有一种不祥之兆。早自习的时候,我告诉了张清坤,他帮我解梦。无论他怎样解释,我都不敢相信。那天,我是在极度的痛苦中度过的。夏光银和赵金秀给我开玩笑,我都没有好心情,只盼着教导处能传来好消息,以解我的疑虑(学生的一切信息,都是从教导处唯一的电话里到的)。本来,这周是要过大星期的(学校根据我们学生的实际情况,实行两周过一次大星期,每次两天),因为连续下了几天的雨,黄土路上泥泞难走;再加上马上要进行期中考试,复习任务重,大星期就延期了。这一天无事,第二天也无事,我的心就稍稍平静了下来。

事情发生在第三天。上午第四节刚刚下课,班主任田锡勤老师就急急忙忙地把我叫出来,随手递给我一封电报,并告诉我赶快去食堂吃饭,然后回家。我打开看到“父病危速回”几个字时,顿时发楞,才知道我的预感是正确的。雨停了,天晴了,但是地面泥泞不堪,邓县没有直接通往西峡的汽车,通往内乡的客车上午只有一趟,且早已过去。唯一的希望就是碰运气了,如果有过路车也行。我算着父亲出殡的日子,如果赶的快了或许能够看到父亲一眼,如果赶不到,上次我离开父亲时,就等于是最后一面了。冯金堂听说了,从口袋里掏出五毛钱让我在路上花,好几位同学也前来安慰我,给我鼓励,要我保持冷静,不管路上的困难有多大,有大家在身后,就一定能克服的。我记住了同学们的话,去食堂买了一个馒头揣在怀里,脱下鞋子拎在手上,踩着泥泞往文渠赶,希望客车在路边等着我,或者有向北去的货车正好驶过。当我满头大汗赶到公路边的时候,路上空空如也。我穿上鞋子,拿出馒头边跑边吃,路上真的是没有一辆汽车路过。那个时候我还年轻,千米赛跑对我来说还不是问题。但是,从文渠到内乡一百多里,从内乡到西峡也是一百多里,我担心的不是能不能跑,而担心的是时间够不够用。我撩开脚板,速度从没有减下来,汗水撒了一路,仍然跑不过时间。冬天的晚上来的早,太阳也不归我管,我还没有跑出内乡县城,它就落山了,我急得大哭,用以释放我的感情。从内乡到西峡那一百多里山路,我是在黑夜中跑过的。尽管天黑孤独,尽管奔波劳累,想着同学们的嘱咐和鼓励,我就增添了勇气和力量。天上的星星给我带路,呼呼的风声给我作伴,同学们好像就跟在我的身后。当我气喘吁吁地赶到回车的一个小山村,敲开姑家表哥大门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表哥说,按习惯,上午应该下葬。为等你,一直到下午四点半。听了表哥的话,我瘫倒在地,一点气力也没有了。
这条路,是我用脚板一步步丈量出来的,觉得每一段对我都有感情。我隔着车窗观察着路两边的风景,再也找不到那时的感觉,心里萦绕的尽是老同学暖暖的情意。

邓县师范同学50位(南阳2,邓县17,淅川16,西峡10,内乡5),虽说有了微信群,仍然有几个老同学联系不到,我们仍然记着他们:杨炳超、杨彩云、陈保同、程传金、杨福才、张耀志、李玉章。已经离开我们的,我们也记着,他们是林建敏、田国聚、周明富、房春莲、饶好德、李新海。
现在,我们都老了,风华正茂已经成为过去。面临着夕阳西下,我们应该乐观面对,保持良好的心态,忘记年龄,忘记烦恼,从零开始。利用微信这个平台,重新拉起手来,经常问候,相互祝福,微笑面对生活,走完生命最后的岁月。看到秀昌、光银、万刚、太照、照文等等老同学都找到了自己的乐趣,使自己的晚年过得都很丰富多彩,我也由衷的高兴。我们虽说是一片夕阳的落叶,也要让它落得辉煌灿烂,落得光彩照人。趁脚腿还灵便的时候,出门走走看看,愉悦心情;趁思维还行的时候,或给社会创造些价值,或在社区发挥点余热,都可以延缓痴呆的到来,都可以延缓我们的生命。老同学们,我倡议,大家行动起来,迈开脚步,伸展双臂,展开歌喉,力争再活三十八年。
到那时,三十八年弹指过,清浅再忆同学情。
草于2020.9.10. 修改于9.17.

李俊科,网名了了、巴族十三客,河南西峡八迭人,退休后客居洛阳。中共党员,中学高级教师。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闪小说专委会会员,中华精短文学学会联盟会员,出版有《恩情重于山》、《赵洼,曾经的地方》、《后凹,远逝的记忆》、《山村细雨》等文学作品集。
